但是仔細去看,會發現那笑容十分僵硬,好像用刻刀在木板上雕刻出來的一般。
他用那漆黑的,沒有一絲眼白的瞳仁,在眼眶中轉了轉,最後在花映和劉雲悠身上定格。
“好嗎,姐姐?”他問。
也許是因為他的長相不像之前廁所那個倀鬼女那麽血腥,劉雲悠咽了口唾沫,慢慢鎮定下來。
她看向花映。
花映唇角彎起,點頭說:“好呀。”
倀鬼的嘴角弧度一成不變,像個被制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他指著籃球的方向,“就在那裡。”
安靜的操場上,一個孤零零的籃球躺在地面。
劉雲悠小聲說:“會不會很危險?”
倀鬼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依舊保持著那副笑容,看得劉雲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們兩個都要去嗎?”花映問。
倀鬼點著頭,一派無辜地說:“既然答應了,就該一起去啊。”
除了那有點滲人的笑,這個倀鬼的危險系數看起來並不高,劉雲悠膽子大了點,開口問:“只需要把球撿回來就行嗎?”
“是啊,”男孩的笑容燦爛,“撿回來給我就行了。”
離籃球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劉雲悠下意識地問:“你為什麽不能去自己撿起來呢?”
“因為——”倀鬼黝黑的眼瞳望過來,“我沒有腿啊。”
花映和劉雲悠的目光不由往下落去,只見男孩的下半身被黑霧籠罩。
霧氣微微散開,露出兩隻赤青的腳,皮膚泛著死意的青白,如同被放在冰箱裡凍了好幾天。
倀鬼也低下頭,笑容滿面地盯著他的腿。
“刺啦”一聲,從他的腳踝處突然冒出蜈蚣般的傷痕,似是刀口,骨頭猛地從腳踝處斷裂掉下。
轉瞬之間,褲腿下擺空蕩蕩地晃蕩著,只剩下光滑紅紫的肌肉截面,和地上落下的兩隻泛著青癜的赤足。
“你們看,沒有啦。”倀鬼猛地抬起頭,身體以詭異的姿勢前傾,湊到劉雲悠的面前。
他揚著滿面笑容,“姐姐想知道我的腿是怎麽沒有的嗎?”
冷氣一股股地自身前冒出,絲絲縷縷地將身軀包裹。
熟悉的腐朽味再次盈滿鼻腔。
劉雲悠瘋狂搖頭,“不想知道!”
倀鬼用那天真的,尖銳的,尤帶稚氣的少年音說:“是被砍下來的哦。”
黑乎乎的眼瞳宛如兩個大黑洞,佔據了臉上大半位置。
他的臉上是依舊不變的笑,聲音卻帶著些扭曲的怨毒:“他抓住我的腳踝,用食堂的菜刀,一刀刀的,砍柴似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我疼得慘叫,可是他不準我哭,他說我得一直笑,不然就把我的手也剁了。”
“所以他就用牙簽撐開了我的嘴,用帶著棉線的針縫成了永恆的笑。”
花映若有所思,這個“他”,想來就是這層關卡的控制核心了。
倀鬼的臉離劉雲悠更近,死死地盯著劉雲悠:“好看嗎,姐姐?”
這麽湊近一看,才發現他那張過分蒼白的臉上,從兩邊顴骨往下,嘴角都用線縫起上翹的弧度。
他說話的時候,那些線被扯動,隱隱有掙脫的跡象,暗紅色的血將棉線染透,順著嘴角蜿蜒。
劉雲悠嚇得快哭了,閉著眼小雞啄米地點頭:“好,好看。”
倀鬼瞳光陰冷:“姐姐說謊哦。”
“如果把球撿回來,我就原諒你了。”
他笑得便像毫無城府的正常小孩,冰冷的手指卻搭上劉雲悠的臉,“不然,我會讓姐姐的臉上也永遠掛上好看的‘笑容’。”
“好了,”花映拉住劉雲悠的手腕,將她從倀鬼面前扯了過來,“我們去。”
“還是這個漂亮姐姐乖。”倀鬼歪了歪頭,嘴角的血順著下頷滴淌,落在身前的校服衣襟上。
“我知道,我的‘好朋友們’都很喜歡你。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籃球。”
不是所有倀鬼都會買花映的帳,通常這樣,會有點小麻煩。
花映微微皺眉。
她側頭對劉雲悠說:“走吧,我們過去。”
劉雲悠剛被倀鬼嚇得夠嗆,“我有點腿軟。”
她緊緊扒拉著花映的胳膊,用下巴朝著籃球的方向點了點,“會不會遇到什麽……”
她壓低聲音:“不好的事?”
“放心吧,”花映吐出一口氣,“不會死的。”
“不過,做好心理準備,被嚇嚇是肯定的。”
花映和劉雲悠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
花映偏了偏頭:“你有聽見什麽聲音嗎?”
劉雲悠問:“啥聲?大佬你別嚇我啊。”
“好像……”花映望著黑暗處看了眼,疑惑地說,“是烏鴉的叫聲?”
“沒有啊,”劉雲悠搖頭,“我們還是趕緊把球撿了給他吧,他就這麽盯著,怪滲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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