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只是小女孩被別人說笑時的一句氣話,但那聲“那又怎麽樣”,卻永遠烙在秦旭淳的心頭。
秦旭淳捏緊了手心的筆,魂靈以極快的速度燃燒著,他抱著必死之心。
他是匯聚了眾多怨氣和血光的厲鬼,一旦自爆將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
很可能,會將“巢”打出一道缺口。
聞執抬手打算鎮壓住他,秦旭淳卻看著她問:“你真的想要攔我嗎?”
“統治者,你看看這個世界,漆黑,血腥,殺戮。人性的醜惡在其中被放大無數倍,自相殘殺爾虞我詐。”
秦旭淳說:““巢”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這片黑暗我已經看夠了,現在,我想見見光明。”
聞執的指尖一頓。
“巢”存在了太久時間,她居然有些記不太清最開始是以什麽樣的模樣出現。
只是停滯這麽短短的一瞬間,秦旭淳的魂靈已經幾乎融進了白色烈焰中。
她輕歎。
獻祭已成,無可更改。
聞執能做的,便是一揮衣袖,將身後的花映攬進了自己懷裡。
無窮無盡的浩瀚力量湧出,在TTX每名玩家都籠罩住。
這麽短時間進行這麽巨大的工程量,即使是聞執,也不由泛起竭力的虛弱。
花映微愣了下,抬手環住了聞執的腰身。
聞執呼吸驟急。
她略低眸,便見女孩子乖順靠著她的小半邊臉。
身上傳來屬於另一人的暖意和氣息。
這幅畫面熟悉無比,似是發生過無數遍。
腦海中那搖搖欲墜的記憶門後,有什麽東西想要衝撞而出。
她不禁皺眉,手上卻將花映抱得更緊。
這一刹那,好像一件無比重要的寶貝終於物歸原主。
聞執:“你……”
話音未落,天地間轟然爆發出一聲巨響,地動山搖,氣流震蕩,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
花映被聞執護得很好,只是略微踉蹌了下。
她稍抬眸,便見一直黑漆漆的天空,驟然有一片區域塌陷,露出刺眼的亮光——
天崩了。
“巢”,破了。
聞執的臉色蒼白至極,千年來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
她抱著花映,手指輕輕發顫。
烏鴉唉聲歎氣:“何必呢小執執,你要是不管那些人死活,根本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我……”聞執重重咳了幾下,艱澀地吐聲,“我做錯了。這是,贖罪。”
“巢”本不該是這樣的,是她這個守“巢”人沒做好。
花映疑惑地問:“什麽?”
片片天光墜落,“巢”逐漸和外面的真實世界相連。
聞執的臉色越發地白,她手指撫上花映的臉。
暗紅色的眸中不再是冷冰冰的一片,而是化成了潛藏著柔情的春水。
“我都想起來了。”
在“巢”破滅的那一刻,仿佛有道無形的鎖鏈“哢噠”一聲破碎,無數記憶碎片在她的腦海中回映。
她怎麽會忘記。
她怎麽能忘記。
在懷裡的人,是她在數千年前不惜化身守“巢”人也要保護的珍寶。
聞執喊著她的名字:“花映。”
“對不起,”她貼著花映的額頭,虛弱地輕聲說,“我讓你等了那麽久。”
花映有點懵懵地眨眼,還沒搞清楚什麽樣的狀況。
從聞執身上溢出一道流光,落到花映的額心,飛速竄進她的識海中。
聞執,克蒂南爾,裴離,顧見瞳,晏昭。
記憶如同倒放的電影,迅速地倒著帶,跳躍過所經歷的一幕又一幕。
腦海中堵住的石門轟然被推開,另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湧來。
跨越了數千年的時光長河,重新扣動心弦。
“喂,我叫花映,是觀音娘娘座前的第一小草精,你叫什麽名字啊?”
“沒有名字?那我給你取一個吧,我今天聽佛祖講經,隻記得一句“如是我聞”,以後你就叫阿聞吧!”
“阿聞,我們是好朋友,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怎麽辦,阿聞,我……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阿聞……我要死了,你不準哭哦。仙的生命太長了,忘了我吧。漫漫無垠的日子,我不願你孤獨。”
三生石前,另一人抱著她發涼的身子跪地叩首:“求仙後垂憐!”
仙後慈眉善目,面帶憐意:“世間萬物,jsg有舍有得。你若要救她,便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人低頭:“我願意。”
“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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