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人早早就等在外面,個個臉上都是望眼欲穿的模樣。
因為今日是少主一行人該從離恨天回來的日子。
離恨天情況複雜危險,但沒有一個人會擔心他們的安全。
準確的說,是只有裴雲初的安全。
畢竟少主裴雲初,那可是家主和傅瑤清的孩子,結合了兩個世族培養出來最純正的血脈。
至於跟著去的裴離,還有塗氏兄妹,不重要的添頭罷了。
“回來了回來了!”有人高聲喊道。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見天邊閃動著法器的光澤——是雲舟。
雲舟的一角上映著一個暗金色的“裴”字。
轉瞬之間,雲舟落到地面,慢慢縮小,裡面的人從中走出。
去的時候四個人,回來的卻只有三道身影。
但是沒有人關心,他們的目光都只看在了最中央的裴雲初身上。
“少主果然平安無事!”人群發出歡呼。
裴殊光快步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裴雲初幾眼,滿懷欣慰地說:“吾兒辛苦了。”
他拉著裴雲初問東問西,身旁的裴離和塗樂都成了背景板,宛若空氣。
塗樂早就習慣了,畢竟他只是裴家的親戚。
但裴離作為家主的女兒也遭受這樣的對待,他心中為表姐覺得不公平。
塗樂看向表姐,正準備說什麽,卻被她用眼神製止。
裴離微笑著安撫他。
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她背在身後的手,攏在長袖中輕輕一動。
下一瞬,裴雲初便開了口:“父親不必憂心,兒子這一番離恨天之行收獲頗大!”
裴殊光連聲叫了幾個好。
聽著裴雲初說拿到了明光書院的入學名額,他的面上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自豪笑容。
但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兒子,只是一具被魔蟲控制,乖乖聽從裴離命令的傀儡。
裴殊光迎著裴雲初進了裴府,裴離和塗樂遠遠地跟在後面。
塗音兒沒能回來,但是府中沒有一個人來過問。
盡管早就見識到了裴府的薄涼,塗樂還是忍不住失魂落魄。
他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地位地下,便活該如此嗎?”
裴離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去看塗樂,秀麗的眉眼半掩在暗昧的光線之中。
紅唇開闔,說出了在幻境中玉嶺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塗樂呆呆怔在原地。
裴離卻已經拂袖離開,她還要親眼見證好戲的開場。
一切都和她設想的一樣。
當夜,裴殊光大喜,吩咐下人將他珍藏多年的靈酒搬到小竹林。
他和裴雲初痛快暢飲的時候,裴離就藏身在葉片遮掩之間,眼睜睜地看著裴殊光將一杯杯灌輸了魔氣的酒喝進肚中。
月光緩緩變暗,她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冷淡地轉身離開。
裴離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如果這時候花映在,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她住的院子跟幻境之中一模一樣。
裴府作為仙門世家,看守嚴密,夜間也有修者巡邏。
但裴離的院子清幽,一向沒有旁人伺候,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地深夜離開,不必擔心行蹤暴露。
裴殊光到死也不會想到,他對她的忽視。成為了最後插在他心臟上致命的刀。
回到房間後,裴離坐在梳妝台前。
她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枚紅色的寶石。
這寶石全身呈現深邃的暗紅,如凝固的血,在燭光中閃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她的母親,那個蛇妖為她留下的唯一東西——
半顆蛇族內丹。
裴離對於自己的生母,其實已經沒了什麽印象。
她被帶走的時候,裴離還很小,隻隱約記得那是個長得極其美的女人。
裴離輕諷地笑了笑。
也是,如果長得不美怎麽會讓裴殊光那個偽君子動了邪念。
她不知道她的母親被帶往了何處,但想來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過如今,等她摧毀了裴家,也算是全了這份生恩,為之報仇了。
手中的內丹光華幽幽,她看了一陣,又將它放了回去。
魔氣已經在裴殊光的體內種下,現在萬事俱備,只需要等到傅瑤清的生辰宴。
裴離沒有睡覺的心思,索性坐到床邊,雙手結印,準備開始修煉。
剛剛打算入定,忽的,身畔瑩綠色光點亮起。
下一刻,她聽到了那個小花妖的聲音。
“裴離裴離,你睡了嗎?”
是她的那份聯絡靈符。
裴離:“……”
見她沒有回應,那小花妖又繼續喊著:“你睡了嗎睡了嗎?”
裴離睜開眼,慢吞吞地開口說:“沒有。”
小花妖顯然很高興,語氣都歡快了幾分:“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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