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跟映說晚安。
可是她剛剛已經說睡了,不能說話。
克蒂南爾悄悄捏緊了拳心,默默在心裡記下,下次得先說晚安才行。
……
……
“早上好。”
花映醒得早,克蒂南爾醒來的時候,她已經穿著圍裙做好了早餐。
西式早餐很簡單,用昨日那些嬸子送來的雞蛋生菜和麵包,做了個簡單的三明治。
她坐在桌子前,笑盈盈地遞過去一杯牛奶。
克蒂南爾坐到她的對面,看著花映怎麽吃,她就跟著怎麽複刻。
“好吃嗎?”花映問。
在此之前,克蒂南爾隻在醫館吃過醫官送來的餐食。
比起那些吃的,面前的三明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說:“好吃。”
花映歡喜地彎了彎眸,起身拿出了一身便於出行的衣裳,“呐,今天穿這個。”
克蒂南爾接過,問:“我們要出去嗎?”
“是呢。”
花映興高采烈地衝著克蒂南爾露出微笑,“今天去幫旁邊的菲琳阿姨收麥子。”
克蒂南爾的眼裡掠過一抹光亮。
對於陌生的事物,她總是有些特別的興趣。
換好衣服出來以後,花映對克蒂南爾招了招手。
克蒂南爾之前穿的都是蓬松繁複的裙子,精致得不像凡人,像櫥窗中被精心打扮的玩偶。
現在換了身乾淨利落的寬衣長褲,叫花映想起了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
她覺得她現在就像是逼著辛德瑞拉乾活的惡毒姐姐。
被腦子裡的想法逗笑了,花映笑著薅了一把克蒂南爾的頭髮,“我給你編個辮子。”
她將手中的銀發分成幾束,手指靈快地束成一股長辮,在發尾用帶著絨毛球的發圈扎緊,露出一截卷翹的發尾。
長辮斜斜垂在克蒂南爾的肩側。
花映舉起鏡子給她看,問:“好看嗎?”
克蒂南爾很是新奇地戳了戳自己的辮子發尾,轉了轉腦袋,對新髮型十分滿意地點頭。
花映也手腳麻利地給自己換上同樣的裝扮,兩個人站在一起畫風還挺搭。
“走吧。外面太陽大,戴上這個。”
花映將草帽壓在克蒂南爾的頭上,很是自然地牽住她的手。
克蒂南爾低眸跟著花映走出門,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
昨天到村莊的時候,她看見過有不少人像這樣手拉著手。
克蒂南爾不理解。
她潛意識裡覺得這種身體的一部分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像是種桎梏。
她不喜歡。
但是現在映牽著她的手,原來感覺是這樣的。
柔軟的手指傳遞著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漸漸地將她的手也跟著溫暖起來。
指腹壓著指根,好似本就該是這樣的。
莫名的,克蒂南爾想起了一個詞——骨血交融。
她不反感。
甚至,克蒂南爾唇角上揚,還很歡喜。
花映一早就跟隔壁的菲琳阿姨說過了這件事,所以牽著克蒂南爾來到麥田後,受到了眾人的熱烈歡迎。
“真是太客氣了,”菲琳對兩人露出感恩的笑容,“那就麻煩你們了。”
花映咧開嘴角,“您不嫌棄我們幫倒忙就好。”
旁邊的幾個嬸子連忙說:“怎麽會呢?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光是站在這裡讓我們看著就夠有動力了!”
她們熱心地指導起花映和克蒂南爾,教她們怎麽能夠快速又成功地收麥子。
克蒂南爾學得很快,幾乎是菲琳阿姨剛剛做完一遍,她就能夠完整地複刻出來。
花映彎著腰跟著學,不得不感慨,神明就是神明,這悟性,羨慕嫉妒恨啊。
風吹麥浪,除了嘩啦啦的聲音,便是忙活著的人們的閑聊。
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這農忙時聊著今年的收成都露出了滿足的笑來。
從糧食談起了各家的閑話,從村尾的莉莉絲要嫁到鎮子裡,到皮德家裡的母豬生了一胎十八崽。
人們的話題天南地北,瑣碎又帶著生活的氣息。
克蒂南爾的動作逐漸變緩慢,她側著耳,聽著那些毫無營養的對話。
花映用余光瞥她,湊過去小聲問:“覺得吵嗎?”
克蒂南爾搖頭。
那些對話偶爾摻著幾句心聲,其實應該顯得有些嘈雜。
但她今日卻並沒有為此而覺得吵鬧,從這些不同的聲音中,她好像聽見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那是現在的她,還沒能擁有的。
如同灑落在指尖的陽光,能感受到暖意,卻始終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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