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男弟子數量太多,所以他的是處兩人居所。
一左一右而居,中間隻隔著一道牆。
花修瑾也沒耍什麽少爺脾氣,只是輕皺了下眉後,坦然接受。
好歹是左右隔開了,不至於跟別人擠在一塊。
準備進去的時候,花修瑾忽然看到了一道還能算得上熟悉的身影。
他的記憶力很好,何況那人也給他留下了點不淺的印象。
小童子見他停下,順著花修瑾的目光看過去,道:“那就是今後要跟師兄你比鄰而居的同門了,師兄認識嗎?”
黑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門之內。
花修瑾收回視線,溫聲笑道:“見過。”
還真是巧。
當初跟他們一同進去幻境的那個黑衣青年,如今又成了他的鄰居。
花修瑾這人,生來就天資聰慧,是名副其實的天才。
天才就有屬於天才的傲氣,所以不客氣地說,對於同齡修士,他向來有些眼高於頂。
但那黑衣青年在幻境中的表現,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他記得那人的名字,玉嶺。
在輪回塔的設置中,花修瑾是個文官之子,子承父業,入仕以後同樣領了類似的官職。
他隨著父親奉旨去邊境督戰。
玉嶺則是萬千將士中,算不上多起眼的一個。
因為他總是沉默地抱著手臂站在後面,滿臉漠然,似乎根本不關心別人都說了什麽。
偶有人提起,也只會說,這是將軍手底下的得力乾將之一。
問及印象,將士們滿是笑容地道:“玉嶺平時寡言話少,不過很靠譜,若是有事找他,他永遠能辦到最好。”
直到最後那場和蠻荒的戰役,才讓花修瑾真正注意到了這個青年。
花修瑾到邊境的時間尚短,所以沒有人知道,他雖然是文官,卻有一身好武藝。
裴樹是中箭後,從馬上摔落致死。
當時戰場上兵荒馬亂,硝煙和烈火讓視線都變得模糊不清。
但花修瑾看見了。
那支取走裴樹性命的箭,分明是從後方——黑雲軍中而來。
他站在城樓上,看到那高坐在馬上的青年,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裴樹死後,軍中有不少老人,但最後接替他位置的是這年紀輕輕的將領。
而且沒有人不服。
花修瑾看過去的時候,接過帥印的玉嶺恰好回眸,與之相對。
青年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但因為生了副天然乖巧的模樣,看著便顯得無害。
視線相交不過一秒。
恍惚間,花修瑾覺得自己是看到了一隻狼崽子。
這個人很危險。
當然最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有錯。
在那雙黑眸中,他似乎還看出了一絲譏誚。
那時花修瑾不解,這譏諷來自哪裡。
直到幻境破碎的那一刻,他忽然恍然大悟。
玉嶺是在譏笑他深陷於幻境中。
從那時起,或者是更早的時候,玉嶺就已經堪破了幻境。
許是目的還沒達到,又許是無聊想要看看他們幾人在幻境中的窘態,他便始終沒有揭破。
花修瑾眉心皺起,覺得自己討厭的人名單中,又添上了一位。
他自打進入修行一道開始,就還從來沒在同輩修士中吃過虧。
“得想個辦法揍他一頓。”花修瑾蠢蠢欲動。
只有這樣,他覺得才能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
-
隔壁院子裡。
玉嶺並不知道旁邊住著花修瑾,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他的計劃已經逐步成功。
如今到了明光書院,只需要等個適合的時機,將魔心複蘇就行。
玉嶺抬起手,五指張開,露出其中的東西。
鮮紅的光絲絲縷縷溢開,將他的面容都襯得詭異起來。
如果裴離在場,就能一眼認出,玉嶺手心上的東西跟她匣子中的“紅寶石”一模一樣。
正是另一半內丹。
只不過,玉嶺更喜歡稱呼它為魔心。
刨開紅色的外衣,裡面蘊藏了濃鬱至極的魔氣,如同魔神沉睡的心臟。
他所要做的,就是讓這顆“心臟”再次跳動起來。
至於魔心蘇醒後,毀天滅地的魔氣充斥著整個世間,又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毀滅這個世界,本就是他的目的。
玉嶺握緊掌心,眼睫垂下,投落一片陰翳。
他神情冷漠極了,似乎在這天地間,沒有任何能撥動他心弦的人或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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