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她斜過身體靠在牧由旁邊，用極小的聲音問道，“我們不會被拐賣了吧？”

　　“從地圖上來看，這條應該是出城的小路，”車廂的黑暗讓牧由看不到明辭的位置，索性繼續閉上眼睛答話，“至於拐賣倒是不太可能，能買得起軍/火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貴的大人物，他們這麽做就是自尋死路。”

　　“那就好……話說你從哪裡學的話術，怎麽還能跟那個大爺聊的一套一套的？”

　　“買通行證附贈的售後服務罷了，我也是背上的。”

　　明辭方才對牧由建立起的崇拜瞬間碎了一地，她無趣地癟了癟嘴，換了一個問題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城外城是個什麽東西？”

　　“我也是第一次來諾克頓，怎麽可能知道這裡面的門門道道？”牧由懶洋洋地答道。

　　“我記得我以前寫的設定上說，諾克頓是瓦德步入工業化進程後修建的新都城，在此之前這裡還有一個很小的舊城，會不會就是他們說的城外誠？”

　　“不太可能，”牧由收斂了慵懶的姿態，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來之前專門向其他人打聽過，諾克頓的舊城區在北城，但隨著生產工具的迭代，那裡現在已經衰落成貧民窟了；而我們現在行駛的方向是正南方，顯然不符合舊城的位置。”

　　“唔，不是舊城的話，為什麽這裡還會多出一個城來？”

　　“因為城外城並不是正常生產生活用的。”

　　一路上都坐在角落裡的士官突然開了口，他也是參與黑市的人員之一，負責在車上監督乘客的可疑行為，防止私下倒賣的事情被上級派來的探子發現。

　　“諾克頓的地理位置有利有弊，好處無非還是老一套的那些，壞處則是離邊境線太近，四周又無險可守，”士官慢悠悠地抽了口煙，替二人解釋起來，“新軍建成之前，諾克頓經常受到外敵或土匪的侵擾，城裡的貴人們急需一個能防禦躲藏的地方。”

　　“所以這個城外城其實是防禦和躲藏用的？那為什麽現在變成了黑市，還有……”

　　牧由忽然扯了一下明辭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和陌生人聊太多，明辭隻好趕緊閉上了嘴。

　　“都說了是新軍建成之前嘛，有了新軍就不需要了，”士官並沒有發現她們的小動作，繼續抽著煙說了下去，“但城外城的位置與結構很特殊，它的大部分都是鑲嵌在主城裡的，很容易變成藏匿可疑分子的地方。”

　　我覺得他大概只是想找個人聊天而已——明辭偷偷在背後給牧由打了個手勢，然後繼續聽士官解釋。

　　“於是陛下便派人拆除原本的城池，改建成其它的軍事建築，但工程進行到一半時卻出了意外，負責工程的官員大量克扣工人們的薪資，導致那裡的工人怨聲載道。”

　　“後來在義軍間諜的唆使下，工人們發動了一場大罷工，導致這項工程被迫中斷，變成了一攤爛尾建築；再以後中央缺錢，上頭又沒人願意接這個爛攤子，城外城就變成了誰也不願意去的廢墟，當然，也是我們這些人的生財之地。”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些呢？”牧由終於緩緩開口問道。

　　“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本地人，就順口回答了一下，”士官看出了牧由心裡的疑慮，遞了根煙並為自己辯解道，“我們不是城裡的那些商人，沒有那麽多坑蒙拐騙的小手段，我們只是想賺點錢養家糊口罷了。”

　　說罷，他還很輕松地聳了下肩，表示自己其實並不在乎她的懷疑。

　　“你就不怕我們是來刺探情報的敵國間諜？忠誠和保家衛國可是軍人的重要職責。”

　　“前提是上頭沒有虧待我們，”士官平靜地衝她一笑，掩蓋住眼神裡的些許苦澀，“每次好東西都是屬於直屬軍的，我們這些人只是舊軍裡剩下的余孽，總是去幹髒活累活也就算了，連工資都不能準時發到手裡，沒辦法，家裡還有人要吃飯的嘛。”

　　“那你們就沒想過……”明辭剛想說“學習義軍”，但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太妥當，連忙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我就是個小下士，哪有那個膽子啊，”士官攤開手苦笑兩聲，“而且我們做這種事不就是想活下去嘛，跟著義軍學不就是純粹的送死嗎？”

　　二人也理解士官背後的苦衷，於是便閉上嘴不再說什麽，士官也低下頭安靜地抽煙不再過多地打擾她們。

　　車廂的頂燈突然晃了一下，接著裝甲車已跟著抖了一抖，前頭傳來了司機的招呼聲：“到地方了，下車！”

　　士官主動提二人拉開了車門，目送著她們離開車廂，隨後繼續坐在角落裡發著呆。

　　抵達城外城的時候天已經發紅了，半個太陽還掛在遠處的山坡上，斜照的光芒有些耀眼，兩個士兵領著二人繞開了散落的城牆碎石，走到了裡面一片被廢墟遮擋的鐵皮聯房附近。

　　這些鐵皮屋子大概都是倉庫，因為裡面裝的都是危險物品，它們的牆壁被修得很厚實，士兵們還自掏腰包安裝了通風系統。

　　為了防止上級的觀測設備發現他們，這些倉庫都修得極端矮小，主要的儲存空間大概都藏在地下；頂部被蓋上了很大一張完整的油氈，上面撒了一些重量較輕的小碎石，用於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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