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間聯想到今晚的那通電話。
胃裡忽然一陣翻湧,岑晞噌得一下起身,手捂住嘴巴往衛生間衝。
“怎麽了這是?”岑宛端著水杯愣了數秒,反應過來後立刻跟過去。
岑晞雙手撐在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岑宛看著心疼,左手替她撫摸著後背,右手將水遞過去,“好點了嗎?快漱漱口。”
待胃裡好受些了,岑晞才衝了馬桶,去洗過手後接過姐姐端來的水杯,漱口時,岑宛看她憔悴的臉色,仔細斟酌著語言問:“今晚他去找你了?”對於父親,她們習慣用“他”來代替。
岑晞漱口的動作一頓,吐水時像是在吐什麽髒東西,臉色微冷,“嗯。”
“你們······”岑宛知道岑宏廣是妹妹的禁忌,提不得,話到嘴邊又停住,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他給你打電話了?”岑晞反問她,站在洗手台前,余光注意到鏡子裡的自己,蒼白無血色的臉,看起來十分頹喪,凌亂的頭髮半遮著臉頰,看起來像一個瘋子。
瘋子。今晚岑宏廣被她說急眼,臨走時就是這麽指責她的,罵他的女兒是個瘋子。
心裡像是被蜜蜂狠狠地蟄了下,岑晞手指摩挲著杯子發出吱吱的聲音,語氣漸冷,“以後他的電話你不要再接。”
無非就是一些指責的話,看岑宛的表情岑晞就猜測出來了。
“嗯,他在電話裡罵了一會兒,為他那個女兒,說你······”岑宛戛然而止,幽幽歎了一口氣,“算了,我把他拉黑吧,每次打電話來準沒什麽好事。既然他不再認我們,我們盡量避開就是。”
“避開?”岑晞嗤笑。
避得了嗎?哪次不是他們主動找上門的?她們被那母女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那個男人就是那母女的武、器。
用來對付她們的武、器。
一把刀可能會致命,但最致命的是拿刀的人。
岑晞怔怔地盯著鏡中的自己,想著如果那個男人拿著刀捅向自己,她還有沒有躲的必要?
鏡中的自己慘然一笑,苦澀之意從唇角溢出。
回到客廳,岑晞看著茶幾上的鮮花,這才想起來問:“這花誰送的?”她嘴角一扯,笑道:“姐姐這麽快就有第二春了?”
“死丫頭,剛舒服點了就開始拿你姐姐開涮?”岑宛寵溺地看著岑晞,重新為她衝了杯蜂蜜水端過來。
“我現在這個情況誰會要我?”岑宛在岑晞身旁坐下,水杯遞給她,“喝點蜂蜜水。”
“怎麽沒人要?姐姐貌美如花,性格又好,大把的人排隊等著好不好?”對於誇讚姐姐,岑晞毫不吝嗇,她喝了口水,頭一歪倒在岑宛的懷裡,像以前一樣,撒嬌似地問:“快說,到底是誰?”
看岑晞臉色恢復了些,岑宛心底的擔憂也減了一半。她抱住妹妹,望著桌上奪目的花,笑道:“是樓上的劉先生,他下午送過來的,在家裡等了你很久,見你還沒有回來,很失落地離開了。”
“是他?”岑晞止住笑,僵硬地坐直身體。
那個劉先生全名叫劉辰陽,他們只不過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並不相熟。不過他對岑晞有意思這事,岑晞早有預感。
但她沒有那心思,為了避免尷尬,岑晞盡量錯開與他上下班偶遇的時間,沒想到他竟主動到登門送花的地步。
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實在不適合她,岑晞面無表情地瞅了眼那束花,心無波瀾。
她適合野性的黑玫瑰。
它的花語是什麽來著?
岑晞凝神想了會兒,對,逝去的愛。
逝去的,便不會再擁有。
“這花你要不要放臥室裡?”看妹妹在愣神,岑宛試探著問,她其實是盼著岑晞能夠給出回應的。
“扔了吧。”岑晞忽然站起身往臥室走,“姐,我去洗澡睡了,你也早點休息。”臨關門前,岑晞回頭叮囑,“以後他再送東西來,你都不要接,一律拒絕。”
既然沒有可能,她就不能給對方絲毫的希望。
一點微光都不可以。
她就是這麽決絕的人。
房門被關緊,岑宛回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好像看到了岑晞密不透風的心一樣。
什麽時候,岑晞才願意向這個世界敞開心扉呢?
眸光暗下來,岑宛落寞地望向窗外深邃而靜謐的夜,黑得徹底。
都說黑的盡頭是光明。
岑宛真想這黑夜能再短一點,究竟怎樣的人才能幫她妹妹溫暖冰冷的心?
*
第二日岑晞依舊起了大早,岑宛的早餐早已做好,兩人都沒再提關於劉辰陽的事,那束花也沒再出現在客廳,空氣中也沒有絲毫花的香味。
好像那束玫瑰從未在這裡綻放過。
安靜地吃過早餐,岑晞與外甥女親昵了會兒便拿著包出門。好巧不巧,電梯門開的時候,裡面正站著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男人,兩人四目相對,岑晞愣了會兒,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岑小姐,早。”劉辰陽有一米八五的個子,臉廓棱角分明,皮膚略白,看起來倒是十分陽光。
他看岑晞的眼裡有光,帶著和暖的溫度。可惜岑晞是塊石頭,普通的溫度根本捂不熱。
“嗯,早。”岑晞在他身旁不遠不近的距離站著。
電梯下行,劉辰陽看著電梯的數字快速跳動,心跳不受控地加速。他鼓了鼓勇氣說:“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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