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一個人呆了多久,直到身後有人喊她,“姐,你蹲在這兒幹嘛呢?爸找你呢。”
蘇清涵失魂落魄地起身,雙腿發麻。她起身的動作又太快,頭腦一陣暈眩,眼前似有無數顆星星快速轉動,她下意識抓住蘇清瑤的胳膊,“扶我一下。”
洗手間裡隻剩她們倆,靜謐的空間裡,蘇清瑤一低頭就看到蘇清涵紅了的眼眶,“姐,你怎麽了?”
“沒事。”蘇清涵搖頭,不願多講。
“剛剛岑晞姐帶著孩子回去,她怎麽沒等你?吵架了?”蘇清瑤不在家住,有些事自然不了解。
聽她提到岑晞,蘇清涵隻是苦澀地笑,“她忙,要照顧孩子。”
“再忙也不能丟下你啊?無論什麽情況下,你都應該排在首位。”蘇清瑤的話像是在安慰她,卻給了蘇清涵重重的一擊。
蘇清涵目光遊離到窗外,洗手間的玻璃窗設置得比較高,細長的一條,幽藍色的天空下起了雪,雪水融在窗玻璃上,模糊了視線。
火災發生的那天,是不是也下過雪?
那麽大的雪,怎麽就沒有融化掉那場烈火?
那天,她攙扶著尹知夏決絕地離開,將本該放於首位的人拋在身後。
蘇清涵眼裡有了滾燙的光,她輕輕咬唇。
是她錯了。
“回去吧。岑晞姐那麽疼你,舍不得晾你那麽久。”蘇清瑤替蘇清涵擦拭掉眼睫上的淚,說:“你抽空主動找她,服個軟,事情就過去了。”
她不清楚她們之間發生的矛盾,但戀人之間的吵架無非就是那幾種,上升不到什麽高度,小打小鬧而已。
她惹岑宛生氣時,總是會對岑宛無賴似地撒嬌,岑宛沒轍,也隻能原諒了她。
蘇清瑤屢試不爽,就想著把這個方法傳授給姐姐。
蘇清涵聽後隻是無奈地搖頭,“她們······不一樣。”
岑晞被她傷得,很深。
兩姐妹重新返回包間,蘇誠立看到她們,目光落到蘇清涵的身上,問:“你妹妹的婚事已經確定下來了,你和岑晞有什麽打算?要不要也一起辦了?”
蘇清涵聞言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往岑晞那兒瞄,被她盯著的人正在給岑思琪夾菜。蘇誠立話音落時,她夾在筷子之間的鍋包肉險些掉落到桌上。
包間裡雖開了暖氣,但空氣裡仍有些寒意。
緩緩將筷子放下,岑晞的目光避開蘇清涵,直直地落到蘇誠立的身上,說:“伯父,謝謝您的好意。不過······”她停頓一下,似有若無的光掃過蘇清涵,“我想您誤會了我和蘇小姐的關系,我們···隻是合作夥伴。”
“是嗎?”蘇誠立察覺出問題,似有所指地提到那日在公司,岑晞主動替蘇清涵擋耳光的事情。
蘇清涵微微僵硬了一瞬,她站在門口,目光停在岑晞的身上,舍不得移開。心跳的速度讓她有一種缺氧的感覺,而等待岑晞的下文,才是最折磨人的。
尤其是岑晞眼睫輕抬時,從眼底溢到眼尾的那一抹嘲諷的笑,刺得人眼睛生疼。
“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罷了。如果過度地揣測,反而讓那份簡單的情意變了質。”岑晞說話時,唇瓣自然地翕動,語調輕快且自然,看起來像是談論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一段沉默過後,蘇誠立微眯著眼神凝視著蘇清涵,看她神情低落,這才緩過神來。
難怪她近日在家裡總提不起精神來。
話已經挑明,蘇誠立適可而止,沒再繼續追問,隻道:“快坐下吃飯吧,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
一頓飯吃得五味雜陳,聚餐結束的時候,蘇誠立接了個電話要提前走。剩下兩對姐妹相互對視了眼,默不作聲地往外走。
酒店外,被銀裝素裹的城市燈火通明,風裡有了冬的味道,帶著雪的微涼。
“姐,我去開車。”岑晞衝著岑宛說了聲,抬腳往台階下走。寒風撩起她半開的大衣,蘇清涵伸出手,想要替她扣緊衣扣,可來不及觸碰,岑晞已經走遠。
那一晚之後,蘇清涵像是霜打的茄子,整日提不起精神,連去見岑晞的勇氣也沒有了。
除夕那天,蘇清瑤主動提議,約上岑晞與蘇清涵一起到度假村的別墅裡過。
岑宛覺得這主意不錯,她妹妹自從與蘇清涵鬧矛盾以來,一點朝氣都沒有。以往她們過年,就隻有她和妹妹還有岑思琪三個人過,多少冷清了些。
這回多了兩個人,又換了場地,氣氛應該會更活躍一些。
蘇清瑤率先給蘇清涵打電話,將她們的打計劃透露給她。
“她······會去嗎?”蘇清涵還有些不確定,與討厭的人一起過年,岑晞應該不願意。
“有岑宛呢。岑晞姐就算是再使小性子,也不能違背她姐姐的意願不是?”蘇清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蘇清涵點頭,望著桌上已經凋零的花,她手伸過去,輕輕觸碰泛了黃的花瓣,花邊已經成了深棕色。
岑晞最在意她姐姐的感受了,應該不會拒絕。
心裡重燃起希望,蘇清涵掛斷電話就找來一壺水,往枯萎的花枝上澆。
她天真的以為,隻要悉心照料,枯木終究能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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