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決想告訴沐秋言,她並沒有屈服,她告訴母親就算有更快更好的捷徑,為了沐秋言,為了她真正愛的人,她可以更加努力奮鬥。
只要等她足夠強大起來,她就能隨心選擇,再不受約束。
可是沒有說,對上沐秋言平淡無波的雙眼,她知道這時就算她解釋再多都毫無意義。她的確是疏遠了沐秋言,投入工作後的忙碌以及外人或打量或好奇的視線,都讓她無法再向從前靠近沐秋言。
那段純真乾淨的感情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回憶中,逐漸褪色。
明決不斷追憶,想迫切回到過去,喚不回自己曾經的感情,她覺得沐秋言或許說得沒錯,她的喜歡已經變質,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過去的執念。
沐秋言起身,走到床邊拿起了熟悉的兔子玩偶,放到了明決的面前,“送給你,非常感謝你這麽多年的陪伴,但也許現在,你該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感情了。”
拿著那個兔子玩偶,明決僵著臉神色頹然地走了出去。
想想自己進來前還是志得意滿勝券在握,以為能除掉寧鈺這個大情敵,可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地步——
把自己除掉了可還行?
送走了明決,關上門,沐秋言靠在木門上才長出了一口氣,她眼神無焦距地看著邊上橙黃的小台燈,意識有些飄忽。
“咚咚咚——”
這時,她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沐秋言皺起眉,以為是明決折返回來還要繼續跟她掰扯,打開門卻看到了溫綿綿溫順乖巧的眉眼。
“沐姐姐……我有點事,想跟你聊聊。”
溫綿綿坐在剛才明決坐過的地方,樣子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雙手緊張地交握放在膝蓋上,眼睛盯著紅色地毯上繁複的花紋圖案,似乎是在考慮如何開口。
沐秋言倒了一杯熱牛奶擺在她面前,示意她可以慢慢說。
“我剛剛看到明總從房間裡出來……”
“她是有些事要跟我聊,聊完之後就走了。”沐秋言沒過多解釋。
但溫綿綿卻不好意思地擺手,磕絆道,“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明總的樣子,呃……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我叫她也沒有回應。”
她的眼眸似乎有瞬間的黯然,沐秋言看見了,將咖啡杯緩緩放下。
“如果你是想來問我和明決的事,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沒有可能,我不喜歡她。”
溫綿綿頭壓得更低地,小聲道,“我知道的,沐姐姐不喜歡明總,不然過去了那麽多年,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她的睫毛輕顫,台燈打下來的陰影掃在她溫潤的臉頰,那種濃烈的感情像是甜水般在眼眸中化開。
“我對我的感情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沐姐姐能聽我說嗎?”
沐秋言一愣,冷淡的眼眸中罕見地露出幾分茫然,她覺得自己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充當知心大姐姐的人物。
但看著溫綿綿傷感難過的表情,她拒絕的話在嘴裡轉了圈還是咽了回去,“可以是可以,不過,感情方面我經驗也……咳咳不豐富,所以可能沒辦法給出什麽指導性的建議。”
溫綿綿很感激,“只要能聽我說,我就很開心了。”
溫吞的聲音在房間裡流淌,就像月光下散發星輝的靜河,溫綿綿的語氣不急不緩,一個暗戀少女的心事在此刻得到了短暫地傾訴。
溫綿綿第一次見到明決,是在五歲。
孤兒院每月的慈善日都會迎來不少好心的富商來捐款,院裡的夥食費和日常運營花銷等等都是出自這樣的善款。
溫綿綿好奇地坐在圖書室看著人來人往,帶著溫和笑意的人們,心裡很高興,她長得可愛又乖巧,很得院長媽媽的疼愛,每次有客人來,都會讓她做代表給大家朗誦詩歌。
穿皮鞋穿高檔蕾絲裙,頭髮梳得漂漂亮亮,腦袋上還別著銀質王冠的女孩看起來和這裡所有的孩子都格格不入。
她不應該是屬於這裡的,幼小的溫綿綿呆呆看著明決,腦子裡閃過的只有這個想法。
她實在太漂亮了,只是站在那裡就像是發著光的公主殿下。
精致可愛打扮地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走到溫綿綿邊上,大聲地朗讀了一遍剛才溫綿綿讀過的詩歌,表情有些傲慢道,“是‘扇’子,銀杏的葉子像扇子,你剛才讀錯了。”
溫綿綿徹底懵了,手上拿著紅紅綠綠的連環畫,不知道女孩在說什麽。
明決見對方一臉呆傻的樣子,慢慢皺起了眉,“你沒有好好上學讀書嘛?”
溫綿綿老實回答:“院長媽媽說我還要大點才能上學……”
明決:“可是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學會很多字了。”
兩個孩子互相瞪著眼,看起來有些滑稽。
最後還是溫綿綿敗下陣來,臉頰紅紅地哭了起來,豆大的淚水沾濕了睫毛。
明決嚇呆了,邊上一個美豔好看的女人將人摟了過來,“怎麽能把妹妹嚇哭呢,她還是個小omega呢,你這樣也太不像話了。”
“可是……她就是念錯了。”明決眉頭皺得死緊,顯然沒想到溫綿綿會哭,她一股腦地埋進媽媽的懷裡,眼神卻一直沒有從溫綿綿的身上移開。
“媽媽,我們幫她上學讀書吧。”
小小年紀就是個文盲怎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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