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初看時感覺淺淡,但後勁很大。
顧望白將手扶在薛舒予的後背上,薛舒予受了刺激,身體輕微一縮,顧望白急忙縮回了手,扣上了後背上密密的扣子。
這麽多扣子,也難為薛舒予能穿。
“你肩膀上的傷,這麽拖著不好。”顧望白目光落在薛舒予的左肩,將手覆了上去,“我媽應該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哪天請他們給你看看。”
薛舒予沒有說話。
顧望白權當她默許了,心中歎了口氣。
這傷是薛舒予拍戲時候留下來的,其實本來並不是很嚴重,只要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就好了。但那時候張倩心父親的公司瀕臨破產,張倩心百般求助薛舒予去接下那場片酬極高的戲幫她家度過難關。薛舒予拗不過她,便去拍戲,那場戲武打劇情強度奇高,在拍完那場戲之後,薛舒予肩傷越發嚴重,就連平舉左臂都無法做到。
“治不好的。”薛舒予幽幽地說,“我去了好多家醫院,偏方也試過了,都治不好。”
“還是試試吧。”顧望白心頭微酸,無意識地輕揉著薛舒予受傷的地方,“你現在這麽年輕,這可是要隨你一輩子的,要是總這樣下去怎麽好?”
薛舒予看向顧望白,記憶深處某處碎片恍若重新浮現映刻,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用另一隻手捉住了顧望白的手腕,她抓得很緊,緊到顧望白感覺自己的腕骨都要被薛舒予捏碎了。
“一輩子?人的一輩子可長可短,不知道你說的一輩子是哪一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望白覺得薛舒予的聲音莫名有些陰陰的。
“如果一輩子只有短短二十幾年,那倒也無所謂。”薛舒予緩緩托著顧望白的手放了下去,她轉過身,盯著鏡子之中的臉,“顧望白,你應該知道一件事——”
“我不應該對你有不該有的念頭。”顧望白咬了咬下唇,竭力將自己偽裝成並不在意的樣子,“放心,舒予,我不會對你產生任何非分之想。”
薛舒予看著鏡子之中的映像,顧望白的面龐平和如水,絲毫不見任何波瀾,她心中忍不住大喊:“你說謊!”
但她還是沒能說出來,她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死堵在了喉嚨裡,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死死盯著鏡中映著的那個人。
上輩子的記憶如疽附骨,而眼前所見卻顛倒著她的認知,或者說並沒有完全顛倒,但沒有顛倒的地方卻幾乎完全重合,讓她無法分辨自己記憶之中的上輩子是否真正發生過,還是只是她臆想出來的片段。
“不要這麽看著我!”薛舒予感覺自己幾乎要喊了出來,但是她真正發出來的聲音還是低低的,在封閉的空間之中都形成不了回聲。
顧望白不知道薛舒予的情緒為什麽一下子變得這樣,她轉開目光,看向窗外。
淚水從薛舒予的眼眶湧了出來,她偷瞄了顧望白一眼,確認顧望白現在沒有看向她,急忙用袖口將眼淚擦掉。
現在她有些不確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上輩子她所看見的那個人了。
她記憶之中的那個人除了那件事之後,幾乎所有時候都是在逃避,逃避與她見面,逃避與她接觸,甚至逃避能與她牽扯上關系的任何事,只在暗中潛伏,哪怕她到最後,都不清楚那個人到底為她做過什麽。
現在這個剛剛與她同床共枕,在她肩傷發作時候耐心揉按,手把手教她跳舞,又親手給她扣上她扣不到的扣子的人,還是以前的那個人麽?
在有些地方幾乎吻合,但在其他地方又截然不同。
“顧望白。”薛舒予叫了一聲顧望白的名字,她雙手絞在一起,她用尖銳的指甲刺著自己的手心,哪怕她的演技再高超但在激蕩的情緒之下也有些繃不住,她感覺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很可笑,可笑到將這個樣子的她放到熒屏之上別人只能看出虛假和浮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命令的語氣:“顧望白,看著我的眼睛。”
剛說出這句話她就有些後悔,她的語氣也有些太過強硬了,她有什麽資格用這樣的語氣對顧望白說話?
再怎麽說,顧望白也是她的上司,是她所在簽約公司的老板,她有什麽權力這麽放肆!
可顧望白還是抬了眸子,注視著她的眼睛。
“你到底……還是以前那個顧望白麽?”薛舒予覺得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盡管她自己竭力在避免,但還是無濟於事。
問完這個問題,她感覺自己又害怕面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過不管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她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做出了她心中所想的回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顧望白反問了一句,“舒予和我相識,其實也沒有多久。”
她執行過這麽多任務,當佔用與這個位面原本就有關的軀殼時候難免會被原位面居民質疑身份,面對這些問題,其實她早已經輕車熟路。
“那就是,不是了?”薛舒予確認道。
“從你見到我的時候,我都只是一個人。”顧望白聲音很輕,“舒予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麽?”
“或許沒有那麽重要。”薛舒予幽幽地說。
現在太陽快要落山,整個休息室裡沒開燈,有些昏暗,兩人遲遲誰也沒說什麽。
“望白?”薛舒予又試探性地打破了沉默,轉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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