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殊掏出敬天碗彎腰盛了一碗山泉,嘗了嘗這仙洲的滋味,沁涼的山泉入腑,霎時讓人精神一震,仿佛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竟是舒適無比。
沒想到仙洲的山泉都這般提神醒腦,她伸手摸出個小瓷瓶來又盛了些放起來,這才準備離開。
琉璃八卦盤升至三丈高時,天際劃過幾道彩光,落向她方才歇腳的山澗。
那幾道彩光落地,無殊低頭淺淺看了一眼,眸光頓時變得驚豔,來者為三位女子,其中一位女子走在最前,一襲華貴的霧紗白衫帶著幾分嫻雅柔美,翩然而至,在山澗處停了下來。
她不禁在心中驚歎:好一位仙氣縹緲的美人。
那後面的兩位女子跟著停了下來,向著那處山澗看去,片刻只聽得一聲驚詫傳來:“誰將水魄取走了?”
那仙子般的美人聞言,也露出詫異的表情,皓頸微微伸前朝山澗一看,遠山似的眉一顰。
兩位女子看著山澗中那一汪泉水,將目光投向身前的美人。
“顧師姐,水魄沒了這可怎麽辦?”
被稱為顧師姐的美人,沉穩的面容上隱隱露出一抹憂色。
似乎有所感覺,顧美人抬頭,與空中無殊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無殊目光大方與她對視,心中又是讚賞一句:好一雙秋水雙瞳,竟比這山澗的水珠還要剔透三分。
那空中看下來的眼神中除了欣賞,還帶著一股剛剛入世的純澈,與她見過的大多數女修有著大不相同的氣質。
“照月門顧一城,見過道友。”
琉璃八卦盤緩緩沉下來,無殊雙掌交疊,施了一禮。
“陵山無殊,見過顧道友!”
顧美人面上劃過一抹驚詫,全然沒料想到能在此見到陵山弟子,她一笑,如春風拂面柔和恬靜:“聽聞陵山百余年未收弟子,觀道友年歲不大,不知何時入的陵山。”
太上二宗的事,便是連這看起來縹緲若仙的美人都有了探知的心思。
無殊卻不知仙洲人對陵山的崇敬,她回以一笑,平淡道:“我十二載前拜入陵山,今日剛出山門,在此歇歇腳,打擾了!”
十二載?顧美人眸光一動,對面前之人的好奇又多了一重,十二年前天嶽收了位三月築基的天才弟子,千年沉寂的升天碑浮出深海震驚了整個仙洲,而十二年前碰巧陵山也收了位弟子,會是因為什麽呢?
她打量著無殊,一身青衣氣質清淡,面上尤帶幾分稚氣,如她所言一般帶著剛剛入世的純澈,卻是令人望之便不需耗費心神去設防的輕松感。
顧一城面上探究的神色掩了下去:“無殊道友客氣了,談不上打擾,我門中在煉製一枚治傷的丹藥,需要這山澗的一滴水魄,我等到時便不見了水魄,實在有些遺憾!”
無殊心中愕然,不會吧,別人來取的水魄不會被她喝了吧,難怪覺得這山泉如此沁涼。
她面色不變唏噓道:“確實遺憾!”
身後一女子擔憂道:“顧師姐,這可如何是好!”
顧一城將目光移到那池山澗上,語氣飄若微風,帶著一種無力的茫然,“天道如此,再作它想罷。”
無殊見她們討論,遂道了聲告辭,琉璃八卦盤升上空中,向陵山飛去。
另一位女子看著無殊飛走,朝顧一城道:“師姐為何不問她水魄之事,我等來時便只有她一人,說不定那水魄便是……”
“罷了。”
顧一城打斷她:“即使有水魄,那傷藥也不一定會有用,隨她去罷。”
那女子擔憂道:“可是沒有水魄練就的丹藥,師姐你的傷……”
顧一城伸手摸上小腹,元嬰破散修為已跌至金丹,若沒有洗筏經脈的丹藥來修複,便會一直跌至築基或是練氣。
“也該是我有此一劫。”
她照月門以醫術入道,如今她卻醫不了自己,這道也快要崩殂了……
“咳咳”
顧一城捂嘴輕輕咳嗽,身邊兩位師妹忙將她扶住,擔憂道:“師姐,我們回門中罷,師父她或許有辦法。”
顧一城點點頭,面上卻沒有半分輕松之色,若師父真有辦法又怎麽會讓她等這麽久。
作為照月門的大師姐,醫道一途的翹楚,她豈會不知元嬰修複有多艱難,仙洲之中仙門無數,還未曾真的見識過元嬰破損還能修複之人,兩域大戰之後,仙洲修士更為哀弱,就連輪回之後重修的機會都沒有了。
幽然一聲歎息,顧一城垂下眼簾掩了眸中的憂色。
8.升天碑上鑄誰名
悟法殿的一枚玉牌中曾描述過陵山那座傲視仙洲的萬丈劍台,如天外之人自宇宙中一劍刺入地心,其劍首高入雲霄不見真容,令人觀之便能覺得其上流淌著凜然的道義,兩邊劍格後來被陵山作為試劍之地,但有要與陵山弟子試劍者便都在這劍格上比試,後來陵山弟子中若有人生了仇怨,也可上劍台一戰,了卻仇怨。
故而萬丈劍台便成了陵山中的執法之地,最是威嚴神聖。
無殊仰頭看著那穿破雲霧不見其首的萬丈劍台有些愕然,她雖沒像長光道人似的迷路,好歹回到了陵山,但雲霧之後一座寬約百丈的劍身攔住了她的去路,劍身上插著許多武器,或有完好無損的長劍,或有殘缺不全的長刀,大錘,斧子之類,大多都在歲月的侵蝕下鍍了一層綠色的斑駁鏽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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