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道詭異的氣息衝向擂台上的無殊,顧一城飛身而起,鳳身琴崢鳴一聲,聖潔的光華漫開,在擂台外將那縷氣息攔腰斬斷。
一身白衣的封敢越落在顧一城身旁,平和的面容清朗俊逸,與顧一城微微點了下頭。
白玉骨扇一甩,十八道扇骨同時飛落在擂台四周,將其中空間封禁。
就在所有人都要松口氣的時候,被逼散的氣息再度重聚,倏然一下,如入無物之境奇異的穿透屏障沒入無殊體內,快到誰都無法預料。
這怎麽可能?
顧一城與封敢越同時一怔。
萬丈劍台的最底端,洞窟中的老者緩緩睜開眼,暗淡的陣盤亮起,映照出他蒼老的面容,一雙眼中的情緒晦澀難辨。
“果然是你!”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坐下陣盤隨意捏起一樣朦朧的物什,朝著洞口一甩。
那物什便混雜在被抽離的氣息裡,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無殊的身體。
等到顧一城與封敢越反應過來要再度出手時,卻見那朦朧的氣息已經糾纏在無殊周身,一時無從下手。
劍中世界,無殊手中的氣箭凝成,一箭射出。
“轟”
強烈的震爆氣息充斥了整個空間。
黑弓上,猶存的幾縷黑色氣息如青煙一般,在她素白的手腕處縈繞不散。
無殊關注著箭矢擊中的那處地方,並未察覺。
外界,詭異的氣息覆蓋在無殊一身青衣上。
原本她一襲青衣,整個人的氣質便是如青玉般溫潤,而如今一身青衣被氣息浸染,無端的變成了玄色,讓她閉目的面容生出一股冷凝的威嚴來。
大殿處的天玄子看到她這幅模樣,露出震驚之色。
這氣質相貌分明酷似渲麓。
難道……
不可能!
此子周身所縈繞的氣息陰森詭異,怎麽可能是仙洲的凜然道意。
他千年等待絕不會出錯!
顧一城問一旁的封敢越:“封師兄可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封敢越目光盯著無殊沉思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不像仙洲的靈氣與道義。”
這東西來的怪異,但看台上無殊的樣子,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麽傷害。
一時分辨不出又束手無策,顧一城心中隱隱焦急擔憂。
封敢越出言安慰道:“顧師妹不必太過憂心,現下在陵山,太上二宗執掌者都在注意這場比試,若是真有什麽事,料想他們二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顧一城心想確實如此,陵山護短是出了名的,既然長光道人都未曾做出反應,應當也是心中自有決斷,隨即一笑,溫聲道:“封師兄說的是。”
封敢越溫柔的看著她這一笑,似乎又回到了百年前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抹笑意,鐫刻在了他的心間。
歲月漸長,往事蒙塵,百年不破鏡的堅忍,為的也不過是想讓這笑意屬於自己。
如今二人相距咫尺,封敢越心神一動,問出埋藏多年的困惑:“一城,那時……是你的意思還是莫谷主的意思?”
顧一城的笑意在這一聲踟躇溫潤的嗓音中忽的一滯,顯出幾分不自然。
靜默了片刻,她長長歎了一息“是我的意思。”
柔婉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無可奈何。
似是要與往事做個了斷,她平淡道:“初時師尊來說,我尚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便隨口說出大比魁首之事,卻不曾想這一句魁首讓你等了百年之久,後來我身中火毒,便確定了執著醫道之心,再無別的想法。”
顧一城始終低垂著眉眼,不曾去看身邊白衣貴公子臉上的表情。
仙洲贈她醫道仙子的美名,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無情的。
“往事已矣,封師兄也該破鏡了。”
她抬起了眼,看向這位百年間不敢面對的貴公子,最後這一句她百年前便該說出來了。
封敢越定定的看著她投望過來的眼神,那是一種解脫的眼神。
這一刻他才驚然明白,不止她將他困在元嬰百年,而他也困擾了她百年。
仿佛早有預料,亦或是終於找到了答案。
白衣貴公子沒有再繼續追問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只是笑了笑。
於是顧一城看到他在這和煦的笑意之後閉上了眼。
那一刻二人周圍靜謐的空間開始充斥著濃鬱的靈氣。
一切要說的要想的只能暫時擱置,顧一城架起鳳身琴,果斷的守在他周圍為他護法。
“天衍宗的少宗主要破鏡了!”
“大比期間破鏡,還是破鏡出竅,這可是難得一見啊!”
頓時圍觀人群關注的目光由無殊的擂台轉向封敢越。
“百年元嬰,一朝出竅,這是頓悟了?”
長光道人也關注到了這特殊的情況,灰白的眉峰一蹙,一臉的不高興:“這封家的小子真會給道人我出難題,來的時候是元嬰,打到一半了出竅了?讓道人我怎麽算他!”
他在一旁氣呼呼的問天玄子:“老不死的,你來說說,這該怎麽算?”
然而天玄子照舊閉目不言,又討了個沒趣,這一下長光道人火大了“淘汰淘汰!大比哪裡有出竅的修士,擺明了欺負人!”
飛揚的塵埃裡緩緩走出來一人。
手中斜提著一把青峰劍,青衣上灑落著斑斑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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