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道法無邊不分界限,我為尋道改換門庭又有何錯,若修士都固守一方不思變化,於道途又有何益,二師姐就能確定自己百年乃至千年會一直固守陵山麽?”
她最後這句話已經說得沒有底氣了,但還是倔強的注視著韓凝光。
韓凝光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你說的到也不算錯,但千百年後的事誰又能知道呢,而我知道現在陵山不會收你。”
她說完便轉過身去,如一道璀璨流光消失在周彤視野裡。
周彤眼底的光黯了下去,冷冷的注視著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陵山?陵山的弟子便能這般目中無人麽!
韓凝光剛落在浮光殿,便看見個人影鬼鬼祟祟左顧右盼的,她喚道:“三師弟?”
凌南澗心頭一跳,朝那邊一看見是二師姐,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韓凝光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便凝重的問道:“怎麽了?”
誰曾想,凌南澗開口便道:“二師姐,師尊在裡頭麽?”
這話問的可有些奇怪,想找長光道人自己進去就是了,何必問她。
於是她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南澗卻搖搖頭,仿佛裡面有什麽山精鬼怪,悄聲道“我就是想進去拿點靈石,若是被師尊瞧見了,又要說我敗家了。”
長光道人看似吊兒郎當的,但最是摳門兒,這浮光殿是陵山寶庫所在,她們這些親傳弟子自然可以隨意取用裡面的東西,唯獨凌南澗因為研究傀甲,已經搬走了不少靈石,被長光道人禁止入內,看他現在這模樣,怕是沒少被長光道人的草鞋拍過腦袋。
韓凝光有些無奈,她也不敢幫助凌南澗把長光道人的寶庫搬空了,於是掏出自己的靈石袋子遞給凌南澗“師妹還是傷了你的傀甲,我這袋子中應當還有些靈石,幾十年未查看過了,也不知有多少,你先拿去用用。”
幾十年沒打開過了?凌南澗心中一喜,堂堂陵山二師姐的靈石袋子怎麽可能會是少數呢,歡歡喜喜的接了過來,便朝後峰的方向飛去,飛了片刻又停了下來,問道:“那女修又來了?”
知道他說的是誰,韓凝光淡淡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凌南澗咕噥一句:“師姐次次去回絕,也不怕被那女修記恨。”
傀甲其實並未有什麽損傷,無殊下手不重只是摳了一處的靈石,影響不大,但凌南澗是絕不容許傀甲有半分缺陷,取了靈石便補了上去,順道又改良了一下,讓這傀甲即使損失了哪處的靈石,也有其它位置的靈力彌補回來。
他這傀甲就是個燒靈石的東西,全身上下嵌了數萬顆靈石,且靈力耗盡還需更換一批,勿怪長光道人罵他敗家子,若非陵山這種大宗底蘊深厚,哪個宗門經得起他這麽敗下去。
山峰上,長光道人仿佛知道他幹什麽去了,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他手中的靈石袋子上,灰白的胡子一翹,腳在山峰上摩擦兩下,一幅即將要脫鞋的架勢。
全然沒想到,一向行蹤難覓的長光道人竟然在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時候,偏偏就出現在他眼前了,可恨沒早點看見,現在師尊看到了,他也不能裝作看不見換個方向逃跑。
凌南澗落在他旁邊,像個二傻子似的嘿嘿一笑,“師尊,您老今天怎麽有興趣來看我的傀甲!”
長光道人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誰說道人我是來看你的,只是聽說你這號稱元嬰以下無敵的傀甲被小殊兒給毀了,道人我來看看你哭成了什麽樣。”
凌南澗的傻笑僵在臉上,嘴角一抽“師尊,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兒好,再說了我這傀甲壞了可是咱們陵山的損失,以後如有危險,它也能幫上忙不是,咱們陵山也能多個助力!”
等等……
凌南澗張大了嘴,愕然道:“誰說我這傀甲毀了!”
他指著遠處那昂然矗立的傀甲道“這不是好好的嗎,哪個造謠我的傀甲毀了!”
長光道人掏了掏耳朵,一臉的無辜“反正它天天站在那兒,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師尊嘴裡從來不說好聽的話,凌南澗頗覺無語,又不想別人說他傀甲的不好,便倔強道:“哪裡是死了,這是我為陵山造的重器,日後若再有大戰,有這麽百十號傀甲上陣,也能多為我陵山留下些修士。”
他說完便有些後悔,怎麽在師尊面前提起大戰了,只是剛剛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
長光道人隻沉默了一下,便抬腳一撈,拿著個草鞋邊打邊罵:“你這個敗家子,還想造百十號這燒錢的鬼東西,陵山都要被你敗光了,到時候你們都給道人去望海集賣藝賺靈石去。”
凌南澗心底的隱憂便被這幾下草鞋拍沒了,他一邊躲一邊急道:“誒,師尊,我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做出來!”
長光道人氣出夠了,將草鞋往地上一扔也不穿,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快滾,偷了你二師姐的靈石還不快去搗鼓你那個燒錢的鬼東西。”
凌南澗就勢逃離了長光道人,他心道師尊心裡還是難過的,打他也只是不想讓他看出來,就不知為何師尊對那曾經的天嶽首徒有如此大的愧意。
按說大戰乃是仙洲浩劫,天嶽出手也是理所應當的,即使隕落陵山那也是為仙洲殉道,緣何陵山上下要背負這種愧疚,便是他陵山弟子也幾乎死乾淨了,這又能找誰去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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