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每次來都能見到無殊在認真修行,給她屋中添置了一些日常用的東西,也不會去打擾她。
如此過了五個月之後,無殊已經到了凝氣後期,只要能成功煉魂,便是一名真正的鬼修了。
這段時日無殊除了修行,還細致的研究了張起帶來的那本修行之法。
煉魂是徹底步入鬼修的一道門檻,是將凝氣所納入體內的陰靈月華之氣以特定的方式在體內輪回,為日後凝珠打下基礎。
鬼域煉魂相較於仙洲的煉氣期步入築基期來說要更為容易些。
張起今日又來了,他上次來見無殊時還在旬日前,那時他已能感覺到無殊的進階,這次來是送東西給她。
無殊修行完畢睜開眼,見這冷面判官今日出奇的在等他,笑問道:“張判官今日還余有空閑等我,可是有什麽重要之事?”
張起沉沉道:“我觀你即將煉魂,你神魂不全煉魂恐有危險,這兩道符給你做準備。”
他遞給無殊兩道像是尋常修士鎮鬼借用的符咒。
無殊心中後怕,還好她沒有急於煉魂,否則遇到險境還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半年的修行可就成了一場空。
符紙為尋常黃紙上面以朱砂所畫的鎮魂咒語,看起來也不像什麽貴重的東西。
她詫異道:“鬼域也有符篆之類的東西麽?”
張起點了點頭,面上表情平淡:“鬼域孤魂偶有闖入人界的,鬼域不便現身人界,便會借生人之手以此符咒驅逐,有鎮魂鎖魂之效。”
“你是說我煉魂有魂飛魄散的風險?”
無殊又驚又苦,張起給她這符咒的意味很明顯,就是怕她一個不甚魂飛魄散。
她這殘魂之體可真是多災多難,引月華之氣入體時不時泄露出去不說,連入個煉魂期都如此危險。
張起平淡道:“尚不能確定,但有備無患,你也不必太過擔憂,謹慎些便是,大不了便在凝氣多修行一段時日。”
在鬼域做了將近二十載的判官,張起的修行現在凝珠期,他深知凝氣到後期之後若要進階則必須煉魂,否則就是再修個百年也難有什麽進階,但他也不想掐滅這姑娘的希望。
無殊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她是修行之人,知曉無論是仙洲的練氣還是鬼域的凝氣,都只是最初期,再怎麽修行也是被限制的,若要提高修為,毋庸置疑是要破鏡下一階段的。
冷面判官寡言,無殊也不說話,院中一時靜默非常。
張起深沉的目光觀察著無殊的表情,只見這姑娘的表情漸漸由不確定轉為堅定,便知道她已經做了決定。
於是問道:“何時煉魂?我可為你護法,你煉魂時會引出極為明顯的陰靈月華之氣,枉死城中有些冤魂所化的厲鬼會專門尋找那些正在煉魂之人,伺機偷襲吞噬,若無人守護也可算作一個潛藏的危險。”
這判官雖然頂著一張冷臉,但其內心卻很是細致,一切都為無殊計劃的極為周祥。
無殊想了想道:“便就今日吧,正巧你就在此。”
張起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即如一尊雕像似的守在無殊身旁。
這段時日納入體內的陰靈月華之氣在周身彌散開,一波一波如潮水般拂過無殊那脆弱的魂魄。
在她的身上,有一層縹緲的瑩藍光華覆蓋,整個人就如正在散發藍色光華的一盞燈火。
外面陰風竄入小巷,在小院門前徘徊。
木門在陰風激蕩之下不安的動蕩著。
張起抬眼,冷冷的望將過去,沉沉的面容上顯出一抹凝重。
隨著陰風匯聚,小院的木門被衝擊的搖搖欲墜。
頭頂,那兩棵老樹的葉子也在這陰沉的氣息下顫顫巍巍的。
張起知道再不出手,這條巷子中的厲鬼再聚集的多一些,處理起來便更為棘手。
當即判官筆出手,在左手托著的一本冊子上寫下幾個字,然後一揮手,墨色的字跡陡然脫離頁面,直直穿透門扉打在門外。
陰冷的風勢頓時一緩,隻消停了片刻,便更為猛烈起來。
張起見狀,冷毅的眉峰悄然皺起,門外這厲鬼竟然是隻大鬼。
所謂大鬼便是枉死城中吸食了不少生魂的厲鬼,且是潛藏許久的厲鬼。
這種厲鬼在枉死城中待的很久,極其善於隱藏自身和捕食,又很會躲避鬼差的追捕,是最為難纏的鬼魂。
尋常鬼魂只要見了判官,就會嚇得瑟瑟發抖,然而厲鬼既然敢違背鬼域的律法捕食生魂,便能說明它們是一群亡命之徒,全然不會將什麽鬼差判官放在眼裡。
被撞擊的“砰砰”作響的門扉已然要到了強弩之末。
幸而鬼域有非請誤入的一套規則,主人若未同意,這些厲鬼大鬼皆不能強行入內,除非主人門戶大開。
若是翻牆或是掘地,必然會被規則設定的業火燃燒。
這業火也不是什麽尋常業火,而是十八層地獄熔煉惡鬼的業火,一旦沾染任你是千年惡鬼還是大鬼,都有可能被燃燒殆盡。
這也是張起一直固守院中的原因,一旦離開院子去到外面迎敵,便失去了這道防護。
但這門已經支撐不住了。
張起判官筆抬起,凌空畫下一道戮鬼符,利落的一揮手,便再度打向門外。
戮鬼符為判官以上修行的一道專門對付生魂厲鬼的符咒,是修行符咒裡最為凶狠的一道懲治符,有極強的傷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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