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華見此景象,面容一動便要出手。
佛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別忘了今日你是何身份,一個都不許動!”
寶華掩下眼中的情緒,單手豎於胸前微微一低首,便朝高台上登去。
任四下功法光華閃爍,他自巋然寧靜的站在他的位置,緩緩闔上雙目,將耳中眼前諸多紛雜統統掩在那兩扇微微顫動的長睫裡。
佛宗的法王也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追逐著佛子浮上高空的身影,誰也不曾出手。,誰也不曾放松,每個人的身體都緊緊繃著,唯獨面容上不見緊張,隱約帶著一點期待。
“蛟童,若知道你會助魔為虐,那時候我便該在雷域古城中將這具骨相毀去!”
無殊禦空而上,冷峭的劍尖指著那隻金色的豎瞳,面上一片冷然之色。
“吾名應淵!佛宗護法神!”
黑龍崢嶸的面容上不見半分動容,只有聽令行事的肅然。
“我方才說的,你是沒聽到麽?”
無殊面上隱現怒色,她本該是她們的同伴,不過區區十二年,便成了宴子樘的護法神,她氣這條小蛟龍瞎了眼,盲目追隨。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亙古的召喚,這是每一個龍眾靈魂裡的感知,不會有錯!”
無殊冷笑:“那是因為佛子的舍利子,佛子普渡眾生可不是殘害無辜。”
黑龍不為所動,攻擊的氣勢不弱絲毫,漫天而來的怒雷劈將下來。
無殊一邊對戰一邊怒道:“你的靈魂難道沒有告訴你怎麽去區分善惡麽,我不信你沒見過那些姑娘們是被他用來做什麽,你這樣一條蠢龍竟然會是令生的朋友!”
黑龍駭然的一尾甩過來,直接將無殊逼退百米,緩緩道:“我佛言她乃天地大妖!”
“你瞎了靈魂連眼也一起瞎了,今日我便打到你清醒!”
十八道陣紋自陣盤飛出,組成一個龐然的圓形陣紋虛浮在她身後。
沉黑的長劍上暗淡的符印驟然一亮,無殊素白的手指在無弦的黑弓上虛虛一拉。
佛宗內,有怪異的紅黑色氣息混雜著從四面八方緩緩升起,然後朝著這邊匯聚而來。
無殊冷肅的視線輕輕一掃,便眯起了眼睛。
這佛宗內,怨靈無數,被戕害的女子們即便死去了,殘存的怨恨之意也還被困在這裡。
無弦的黑弓上,陰寒肅穆的氣息漸漸凝出一支猩紅的長箭。
隨著那兩根手指輕輕一松,倏然飛出,直奔那張崢嶸的龍臉。
“我之弓引天地怨靈之氣,你現在看見了麽,佛宗埋骨無數,個個怨恨不散,今日我便帶她們一起揚了這座魔宗!”
肅穆的佛宗內,隨著那支猩紅長箭飛出,似有無數怨魂惡鬼的咆哮聲響起,一聲一聲淒慘戚戚,無不令聽者為之顫抖。
修士們緊緊蹙著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們初次到來的聖潔佛宗。
金頂白牆,莊嚴肅穆,被山民們奉之為雪域最神聖的地方,此刻正有著無數怨鬼哭喊之聲響起。
仿若十八層地獄門開,所有的惡鬼從地面爬出來,掙扎著哭嚎著向諸人訴說生前的種種冤屈。
這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讓修士們俱是不由自主的想捂住耳朵。
“佛宗!佛宗是魔鬼啊!”
終於有人受不住崩潰的大喊了一聲,然後祭出法器朝最近的佛宗弟子攻去,仿佛這樣就能宣泄這揮之不去的淒厲之聲。
“殺了這群魔鬼!”
隨即有人應聲拔劍,場面霎時混亂不堪,刀兵相接之聲連著慘叫聲,在這本該聆聽佛法的聖殿廣場響起。
高空上的天玄子一揮衣袖,沉著道:“靜心!”然後複雜的望了無殊一眼。
70.天道至純的道義!
這方的長光道人越打越覺得這佛子的可怕之處,他就像真是佛子一般,每一下攻擊所帶的佛法之力都是如此精純,幾乎不摻雜半分雜念。
若非無殊點出他是借佛子舍利子所化的魔,他便要真的以為這就是佛子。
派來佛宗的弟子莫名慘死雪域,命牌都碎成了一地散沙,這得是死的多淒慘。
自大戰之後他雖然將宗門一應事務甩給了呂簡,整日在仙洲人界遊蕩做個邋遢的甩手掌櫃,但並不說明他就不在意陵山的一草一木。
對這些後輩的弟子的疼惜之情,怕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無殊那一箭勢不可擋,破開黑龍周身層層雷氣,就像穿透綿軟的霧氣一般輕易就射到了黑龍眼前。
那一雙金色豎瞳裡顯出一點警兆之色,龍首朝上一揚,五爪龍爪順勢伸將上來,試圖去抓住這一支不容小覷的詭異箭矢。
箭身上絲絲縷縷透體而出的黑紅色霧氣陡然變作一面極有規律的圓形法陣,方才觸及龍爪便驟然引爆,發出的威勢比之當初鎮道江上那試探的一箭不知強悍多少。
飛揚在場中的佛幡被氣勢激蕩的不住顫抖,殘余的氣勁直接穿透過去,擊在不遠處的聖殿上,聖殿的金頂在一聲撞擊聲中驟然朝一側歪倒。
黑龍遒勁的五爪上攀爬著揮之不去的黑紅色氣息,那些裹挾在其上的雷氣被那詭異的氣息一一蠶食,露出原本黑亮的鱗片。
無殊手中的黑弓已然化作黑劍,攜劍而來便要趁機劈將下去,將這善惡不分的黑龍給斬下雲霄。
令生的身影緩緩飄起,落在一人一龍之間,溫聲道:“她只是遵循血脈中的使命護佑佛宗,並非我們真正的敵人,切勿傷她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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