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疼。”虞歸晚承認,她是故意的,效果也顯而易見,傾覆於身上的陰影驟然倒向一側。
床榻陷落的聲音以及江起雲忽高忽低的呼吸聲交織著。
虞歸晚無聲笑了笑,側過身子,臉枕在小臂上,“阿雲。”
江起雲翻轉身子,背對虞歸晚,聲音悶悶的,“別跟我說話了。”
“嗯?”
“也別再出現在我夢裡了。”江起雲蜷縮起身子,尋求最有安全感的姿勢。
虞歸晚這才意識到江起雲大概還醉著,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是了,也只有在夢裡,江起雲才願意袒露自己這樣的一面。
虞歸晚貼近她背後,不緊不慢地問:“經常夢見我嗎?”
兩秒後,才得到江起雲誠實的回答,“不經常,只有你想我的時候我才會夢見你,但你沒有想我。”
虞歸晚感覺自己被江起雲沒邏輯的邏輯帶偏了,她抿唇笑:“可是我經常夢見你,這說明你經常想我嗎?”
江起雲沒有回答。
虞歸晚嘗試觸碰江起雲的身體,手掌輕輕落在對方肩頭的時候,並沒有被推開,她輕啟唇想說些什麽,一直沒動的人卻突然翻身,手滑過她的腰線,將她拉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物理距離在刹那間縮短,淬著斑點星光的眸子就在咫尺之間閃動著,虞歸晚盯著江起雲問:“想做什麽?”
江起雲細碎的劉海散在眼前,虞歸晚伸手替她捋開,露出光潔的額頭,聲音輕緩,“這是你的夢啊,想做什麽都可以。”
江起雲眼睫顫了一下,鼻翼微微翕動,她像是被虞歸晚這句話蠱惑,臉一點點往前湊,兩人的鼻息很快交融在一起。
虞歸晚眨眼,又輕又慢,然而江起雲卻只是和她的臉頰擦蹭而過,將臉埋在她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似是滿足了,搭在她腰上的手也隨之放松。
並非意想中的親吻,只是渴求一個肌膚相貼的擁抱而已,虞歸晚怔了一下,無奈一笑,二十八歲的江起雲也好,十六歲的江起雲也好,對於感情都是同樣的青澀,青澀得令人動心。
……
“喵~喵~”不停歇的貓叫聲由遠及近,伴隨著細軟毛發擦過臉頰,江起雲的意識一點點蘇醒,她皺眉偏過臉,“小黑,別鬧。”
貓自然不懂人類的語言,繼續嘗試著用自己的腦袋蹭醒江起雲。
睡意徹底脫離大腦,江起雲豁然坐起來,起得有些急,動作幅度大,導致大腦有些暈,她撐著額頭緩了一會神後,瞥向床頭的鬧鍾,距上班時間還有充足的時間,只是沒時間去晨跑了。
她用掌骨抵著額頭按壓,另一隻手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水緩解喉嚨的乾澀。
水的溫度適宜,顯然是不久前才接好放在床頭的,江起雲緩緩轉頭盯著床上多出來的那個枕頭,思及昨晚的種種,面色微有波瀾,悵然、羞恥、迷惘種種情緒糾結心間。
喝醉自始至終都是裝的,除了餐桌上那一兩杯碰杯時的酒精飲料外,KTV包廂那瓶是開了拉環一口沒動的,職業的特殊性決定了她在任何時候都不可能允許自己醉酒。
裝醉的原因無非是虞歸晚那首《好久不見》把她唱得情難自已了,她是個在情感上不誠實的人,而她們又是分別了近十年不歡而散的“舊友”,所以只能借著醉酒做一個短暫的坦誠的人。
問一問她虞歸晚這些年來的生活,有沒有新的喜歡的人,可問出什麽了嗎?似乎並沒有,她最後也只是借此滿足了自己的私心,給自己和虞歸晚一個真正意義上久別重逢應有的擁抱。
江起雲捏著水杯,盯著水杯裡蕩漾的水波紋出神。
房門被打開,賀玫走進來道:“醒啦?你昨晚怎麽搞的,怎麽突然喝酒還喝醉了。”
江起雲有氣無力地撇撇手,“沒醉。”
賀玫疑惑:“沒醉,你昨天那樣……”頓片刻後,賀玫明白過來,“你昨晚是裝醉啊,哎喲,你幹嘛呀這是,虧人家小晚費勁照顧你,這不是鬧著玩嗎……”
賀玫喋喋不休地指責道,江起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賀玫批評完了才說:“換了衣服準備出來吃早飯,給你熬了點粥。”她拉上門,留江起雲繼續發愣出神。
幾秒後,江起雲扭頭盯著虞歸晚睡過的位置,將手掌貼了上去,大概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被單還余有溫度。
目光上移,她盯著多出來的枕頭,幾秒後,身子一倒,俯身倒在了虞歸晚睡過的位置上。
臉陷落進柔軟的枕頭,呼吸不暢的同時,又有一寸一寸的果香味洗發露味道鑽進鼻腔,江起雲深深吸了一口氣,明明就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此刻卻因為沾染上了虞歸晚的氣息而變得陌生。
陌生而悸動。
吃過早飯後,江起雲開車前往警局,出了電梯,臨近重案隊辦公區時,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又小幅邁出去,在原地不停地踟躕不前。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響,肩膀也被人拍了拍,“幹嘛呢你,杵這不進去。”
江起雲扭頭,看見來人是林覺予,她調整了一下神情,回了句沒什麽後進入重案隊辦公區,一眼掃過去,視線裡並沒有搜索到熟悉的身影。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眉頭又擰上了,江起雲看看腕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她走到方昉工位邊敲桌問:“虞歸晚還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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