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台下一個觀眾也沒有。”
“沒關系,我已經做好了帶著我最後一副作品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了。”
虞歸晚瞳孔一縮,馮丹青想自殺……一個堅定了自殺信念的人是很難再被動搖心理防線的。
“那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虞歸晚開口問。
馮丹青考慮了幾秒後回:“看在虞警官這麽配合的份上,我也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問吧。”
“在你殺了馮山水用他的人皮作畫後整整七年都沒有再殺人,是什麽導致你又開始殺人取皮作畫了?”
馮丹青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他拿著手術刀,刀尖若有若無地順著自己掌心的紋路遊曳,到掌心正中時,忽而直立刀尖,一寸寸往下,刺破皮膚劃拉至手腕處,鮮血隨即溢出,順著手掌蜿蜒而下。
他盯著掌心那處綻放的鮮紅,紅意仿佛滲透到了他灰蒙蒙的眼珠裡,“你看看,很美不是嗎?人皮之下暗流湧動的鮮血和生機,比起一張死氣沉沉的畫來說不是更美嗎?”
“那些古今中外傑出畫家創造的所謂曠世奇作,不也就是平平無奇的油彩水墨堆砌出來的毫無生氣的垃圾?有什麽能比這更美呢?”
“我荒廢了大學幾年,畫的全是一些垃圾,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我為什麽一直創造不出最美的作品,那是因為死氣沉沉的東西是永遠也無法被賦予生氣的,而只有在原本就具有生命的畫紙上,用最豔麗的鮮血製成的顏料中,才能創造出最純粹的生命的藝術。”馮丹青眯著眼笑,嘴角高高吊起,臉上呈現出某種極端的狂熱,“虞警官,你能明白我的理想嗎?”
虞歸晚審視地盯著他,還沒有開口回答,馮丹青就道:“算了,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我的理想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明白。”
他?虞歸晚皺眉,他還是她?這個他又是誰?跟馮丹青有什麽關系?和這個案子又有什麽關聯?
虞歸晚想要以此為突破口,進一步拖延時間,可馮丹青卻不再給她機會,一舉將她按在了桌子上,薄薄的刀口割破後衣領,發出嘶啦的裂帛聲。
溫熱的血液順著臉頰浸入嘴角,口腔泛起絲絲腥甜,虞歸晚高聲喊:“馮丹青!”
馮丹青手下動作一頓,神情陰鷙,“虞警官,安靜一點。”
“你有夢見過那幾名被害者嗎?”虞歸晚喘息著問,“她們在你夢裡是什麽樣子?是苦苦哀求你放過她們,還是了無生息躺在那裡?”
馮丹青灰蒙的瞳孔緊緊收縮了一下,淺蹙眉頭,像是回憶起了虞歸晚描述的畫面。
虞歸晚盯著馮丹青掌間輕薄的手術刀,雙手不動聲色地緩緩上抬,“你用她們的死去成就你所謂的生,你有過一刻的不忍嗎?”
“不忍……”馮丹青呢喃著,下一刻卻突然爆發,狠狠揪住虞歸晚的衣領,“你懂什麽!是我幫了她們!是我升華了她們,現在,我也來幫你!”
嘩啦啦幾聲衣料撕裂的聲音響起,鋒利的手術刀已從虞歸晚後頸椎中段切入刀尖,蜿蜒的鮮血順著後頸留下,劇烈的疼痛幾乎讓虞歸晚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
“砰——!”巨大的槍聲回響在整座劇場,與此同時,幾十名持槍刑警和武警從各個進出口湧入了劇場。
刺目的探照燈打向舞台,江起雲站在最高一排的觀眾席列中間,震聲大喊:“馮丹青!”
而馮丹青早在槍響的一瞬將虞歸晚拉起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右手手持手術刀對著她的脖頸。他看向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警察,震驚道:“你們,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裡?!”
刑天海拿著擴音器進行心理威懾:“馮丹青,警方已經包圍了這裡,你已經跑不了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武器,釋放人質。”
江起雲看向舞台,因為距離過遠,光線昏暗,她難以看清此時被挾持著的虞歸晚的臉,僅能看見襤褸的上身和臉上的大片血跡,她緊緊握著拳,不停地調整平複自己的氣息,“狙擊手就位了嗎?”
路嘯皺眉搖頭,“勘查了周圍,合適的製高點只有劇場頂棚,但由於頂棚主體鋼架老化,只有小部分區域能承重,視線非常受限。”
“繼續找合適的狙擊點,把談判專家叫過來,讓二組潛入劇場後台,尋找合適的突擊點。”說完,江起雲拿過擴音器,運氣高聲道:“馮丹青,你不要衝動,你有什麽訴求可以和我們談,但前提是你不能傷害人質。”
馮丹青臉上的悠閑蕩然無存,他渾身肌肉緊繃,氣息不穩,“不想讓她死的話,就讓我走!”
“可以,但你必須先釋放人質。”
“不可能!她必須和我一起走。”馮丹青製著虞歸晚步步後退,直到退到一方死角,後背抵牆,“準備一個車,現在,立刻!”
江起雲吞咽喉頭的乾澀,“好,我安排人去準備,但我現在需要確認人質的身體狀況,我放下武器,過來確認一下。”
馮丹青沒有說話,將虞歸晚死死地摁在身前,“虞警官,老實一點,如果我今天注定要被抓,我不介意拉你一起死。”
虞歸晚脖子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江起雲又道:“我們警方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相對應的,我只需要確認一下人質的身體狀況,如果沒有問題,我們才能接著往下談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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