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打斷他:“不用說主觀性的東西,隻描述客觀的事件,誰跟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明白嗎?”
杜姚哦了一聲,肩膀往內攏,“前天晚上,邦哥心情不好,叫尤巧來店裡陪他喝酒,尤巧一開始不答應,後面邦哥說只要陪他這一次,他就不再騷……不對,不再打擾她。”
“當晚尤巧來了,我們開了一個房喝酒唱歌,中間尤巧喝醉了,邦哥就叫我出去……”杜姚瞄了一眼江起雲,被對方冷冰冰的眼神震得連忙低頭,“我出去不久,就聽到裡面響起咣咣當當的聲音和邦哥的吼聲。”
“我打開門一看,邦哥正騎在尤巧身上,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一隻手扇她耳光,地上還掉了把折疊的小水果刀,邦哥看到我進來,吼著讓我滾出去。”
“我不敢多呆,就跑到了櫃台那邊,戴起耳機玩遊戲,過了一會,邦哥走了出來,再過了一會,尤巧也走了出來,她什麽都沒說,之後離開了KTV。”
來自對面兩個女警的鋒利視線幾乎壓得杜姚抬不起頭,他顫巍巍地道:“當時我戴著耳機,我只聽見尤巧一直在哭,邦哥一直在罵她,後面聲音就小了。”
江起雲定聲問他:“所以章邦到底做了什麽?”
杜姚抬著雙手捂著臉,肩膀抖動:“邦哥和我說尤巧是自願的,但我知道,他強。奸了她,他還拍了她的裸。照威脅她不準報警。”
“但我一直很怕尤巧報警,雖然我什麽都沒做,但我也是幫凶,她報警的話我肯定也跑不了,但沒想到,第二天邦哥出去就沒再回來了。”杜姚抬頭看江起雲:“肯定是尤巧告訴了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殺的邦哥。”
“尤巧男朋友叫什麽?”
“駱宏。”
江起雲又把路嘯叫了進來,這次路嘯抱著一台筆記本,畫面上顯示的正是北江一路監控拍攝到的嫌疑人畫面。
江起雲問杜姚:“像駱宏嗎?”
杜姚湊近屏幕看了兩眼搖頭,“不是駱宏,駱宏沒這麽高,駱宏還不到一米七,蠻瘦。”
江起雲讓路嘯帶著電腦出去了,杜姚吞了兩道口水,“警官,剛剛你給我看的是殺害邦哥的凶手嗎?”
江起雲沒回答,又問了尤巧和駱宏的住址後就和虞歸晚離開了詢問室,兩人準備去杜姚提到的章邦經常交易的城南老社區進行走訪問詢,路嘯負責帶人去找尤巧和駱宏核實情況,進一步排查與案件是否有關聯。
在前往城南的車上,江起雲看虞歸晚一直靠著窗邊撐著臉頰作思索狀,便沒有出聲打擾她。
過了一會兒,虞歸晚出聲問:“你認為這起案子是當初那個連環案凶手卷土重來犯下的嗎?”
江起雲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隨著思考規律性地輕敲起來,“江邊男屍、放血身亡、登山繩結、血花標志,不只是我們警方,任何關注過十年前江邊連環殺人案的人看到這些要素都會出於直線思維邏輯將兩者關聯甚至等同起來,但愈是如此,就愈要警惕。”
“當初的連環殺人案案情細節不慎被披露到網上傳播甚廣,雖然集裝箱男屍案在官方上並未被定性成連環殺人案系列案件,但民間大多都認為這起懸案也是那名凶手所為。
所以只要是緊密關注這些案件的人,自然也清楚這些案件關鍵的相同要素,也就是說,知情者想要在形式上複刻一出當年的案子並不難,只是細節上會有缺漏。”
虞歸晚明白了江起雲的意思,“你是指模仿作案?”
江起雲遲疑少許後點頭。
虞歸晚輕蹙眉頭:“其實冷靜下來後,我也往這方面想過,因為我不覺得連環案凶手在時隔十年後復出會選擇重現自己第一起案子。
他在當年除第一案外的每一案都留下了屬於他的標記符合,又將被害人拋屍在極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說明他存在一定的表演型人格障礙,這種人格障礙體現在生活中就是情感極端化,愛用誇張言行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把自己當作舞台中心的表演者,享受萬千目光的注視。
而表現在犯罪行為上則是將犯罪戲劇化,視之為表演藝術,用一些在正常人眼中變態殘忍,而在他眼中是優美藝術的作案手法殺害被害人,同時留下屬於自己的獨特標識,再將被害人拋屍到極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引人矚目,越多人的知道和討論越能讓他得到自我滿足。”
“既然每起案子都是表演藝術,他視自己為獨一無二的表演家,那他宣告自己的回歸應該是用更精妙獨特的作案手法來製造一場引起全城轟動的案件才對,而不是複刻自己初犯時手法尚且粗糙的舊案。”
虞歸晚頓了頓,謹慎補充:“但也不能排除他認為自己初次犯罪的案件對自己具有特殊含義,故而複刻它。”
“那我們先假定是模仿犯作案,凶手的犯罪動機無非就是兩種,一,崇拜所模仿的犯罪人,複刻其案進行致敬。二,混淆視聽,誤導警方的偵查方向。”江起雲分析道:“前者的話,那凶手很可能和死者並無直接關聯,只是死者某些屬性符合他圈定的作案目標且具備作案時機。”
“後者的話,那凶手可能和死者有著某種矛盾或利益衝突,而正好,死者身上的某些屬性又和當年的碼頭集裝箱案死者有共通處,於是進行模仿犯罪。”
虞歸晚問:“如果真的是凶手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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