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蠅已經開始圍著屍體打轉,在人眼中的恐怖血腥的屍體卻是它們產卵繁衍最好的溫床。
江起雲看了一眼虞歸晚,對方只是蹙眉認真觀察著屍體,並沒有受到強烈感官衝擊所帶來的不適生理反應。
江起雲安下心來,問崔軍:“現場有發現死者的衣物和隨身物品嗎?”
崔軍點頭,帶著江起雲往改橋墩的背面走,而這背後連接著一處小水窪的地方就散落著一堆衣物,零散的幾件淌在水窪中,看上去就像是隨手丟棄的。
江起雲蹲下身,發現衣物堆中有幾個形狀怪異的玻璃瓶子,她鎖眉仔細一看,辨認了出來,有軟管,有加熱裝置,明顯是一種吸食毒。品的輔助工具。
要說剛剛看見死者的死狀她還不覺得有什麽,那麽現在現場又出現了吸食毒。品的工具,這就不由得引人聯想了。
江邊、毒品、赤身裸。體血肉模糊的男屍,三個要素疊加在一起,無疑指向了十一年前的集裝箱男屍案。
虞歸晚顯然也認出了該吸。毒工具,也意識到了兩起案子的相似處,臉色霎時凝重不少。
“江隊,虞老師。”不遠處傳來路嘯的聲音,江起雲起身,看到路嘯等人帶著局裡的現勘隊來了,林覺予也來了。
他們穿戴好進入現場的保護裝備後進入警戒線內,路嘯剛走兩步,冷不丁看見屍體,他腳步一頓,身子猛一前仰,連忙轉身捂嘴。
這實在是不怪他,而是他在來的車上剛吃了醬肉包子,這會見著如此血腥的一面,生理反應直接就抵不住了。
刑天海拍拍他背後走到江起雲身邊,兩人也沒空寒暄,直接開展現場工作。
林覺予負責現場屍檢,路嘯方昉去做報案人的詢問筆錄,江起雲和沈冬薇去調取外圍道路監控。
江起雲之所以沒叫上虞歸晚是因為考慮到她的專業優勢留在現場更能發揮作用,她研究犯罪心理,中心雖是圍繞犯罪人,但屍體以及現場的信息更能暴露凶手的犯罪心理痕跡,進行犯罪人心理畫像側寫。
林覺予戴好口罩,半蹲下身,打開檢驗箱取出檢驗工具開始對屍表進行仔細檢查,嘴裡同時念著:“死者頭部左側顳部、枕部有兩處3.5cm×3cm、3.5cm×3.5cm的類方形頭皮挫裂傷……球瞼結膜蒼白,瞳孔縮小,角膜混濁,口鼻腔見流注痕跡……左手手臂可見五處注射針孔……”
這些信息落入虞歸晚的耳中則自動轉化成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頭部遭受過鈍器打擊,可能有過吸毒史……
“虞老師,幫我拿下本子。”虞歸晚正在思索時,一旁的蕭樂雨出聲叫她,並將記錄本遞給虞歸晚。
虞歸晚接過本子,看著林覺予和蕭樂雨小心翼翼地挪動屍體,準備進行背臀部的檢查。
等她們將屍體挪開後,她的目光卻是倏然一滯。
很快,蕭樂雨也發現了奇怪處,她看向橋墩的柱面,又看了看屍體的背部,“這……圖案是凶手用血畫的嗎?”
就在屍體靠著的那塊灰色柱面上,有一副手掌大的紅色圖案,雖圖案邊緣線條模糊,但仍能看出那是一朵花的形狀。
虞歸晚平穩的氣息亂去,她忙走上前兩步,蹲下身,仔細察看柱面上的血色圖案。
“師父,這看上去是一種花吧?”蕭樂雨問道,但林覺予並沒有回答。
十年前,她還在醫科大學就讀法醫學,平時也會關注各類刑事案件,自然知道當年引得全城轟動的北江連環殺人案以及凶手標志性的標記符號。
也明白這個符號圖案對虞歸晚來說意味著什麽,她連忙看向虞歸晚,眼神中多了幾分擔憂,想開口詢問時,虞歸晚卻突然看向死者被反縛在背後的雙手。
捆綁著他雙手的是再尋常不過的麻繩,可那繩結方式卻並不普通,而是一種罕見的登山結,易結不易解。
虞歸晚在盛夏烈日下竟感覺指尖隱隱有些發涼,她緩慢地抬頭,將目光停在橋墩的柱面上。
那朵花,那朵紅色的曼珠沙華和特殊的繩結,在十年後又出現在北洲市,而每一次它的出現,都代表著一條人命的消亡。
慣來理性冷靜的大腦仿佛陷入了停擺和無序的混亂,虞歸晚呼吸急促了幾分,手指也不由得收緊。
“虞老師,你怎麽了?”蕭樂雨看出虞歸晚面色異常,關心道。
虞歸晚做一次深呼吸,搖搖頭:“沒事,你們繼續。”
十幾分鍾後,江起雲回來了,她回來的第一時間也發現了柱面上的血色圖案,整個人霎時僵住,虞歸晚提醒她看死者手腕和腳腕的繩結。
江起雲凝眸看去,臉色更沉,但她只是握緊了拳,沒有說什麽。
刑天海提著幾個透明塑封袋走過來,裡面分別裝著一個黑色錢包、身份證、銀行卡、鑰匙、安全套等物品。
“死者身份確認了,章邦,靈撫鎮人,二十六歲,錢包內除身份證外還有三張銀行卡,一枚安全套,褲子外兜有半袋檳榔,一個打火機,一盒香煙。”
“上衣、褲子、皮帶、內褲鞋襪齊全,還發現了一個帆布斜挎包,包內有一個黑色塑料袋裝著十瓶液體容物,有四瓶被打開過,一瓶磕破液體流出,氣味有些刺鼻。
同時還發現了一條軟管和幾個玻璃器具,有同事認出,那些小瓶子裡裝的很可能是一種新型毒。品,名叫死藤水,而那些玻璃器具則是吸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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