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和虞歸晚聽到單側耳聾時都瞬間坐直身子,連忙問:“那孩子叫什麽?去的哪一家醫院?”
席書文想了兩秒回:“叫裴進,去的北洲市三院的耳鼻喉科。”
江起雲指指手機,示意她出去打個電話,虞歸晚點頭,接過詢問工作:“他的資料還在嗎?”
席書文起身,“在的。”
江起雲走到走廊上給路嘯打電話,讓他可以不用排查全市單側耳聾的就診患者名單了,直接去市三院的耳鼻喉科確認醫院系統中有無叫喬曼蔓和裴進的檢查記錄。
掛掉電話,席書文和虞歸晚正好從接待室走出來,“席院長說檔案室還留著裴進的資料。”
江起雲點頭,三人隨即來到檔案室,裡面陳列著數十座檔案櫃,席書文走到一座櫃子前,按年份查找:“我記得那孩子是04年進院的。”
兩分鍾後,她抽出一個牛皮紙袋,解開裝訂線圈,抽出第一張資料遞給江起雲。
江起雲和虞歸晚低頭看去,資料顯示,裴進是六歲時進院的。
照片一欄,貼著一張已經褪色的彩色證件照,照片上的男孩十分稚嫩。
席書文:“以前院裡是每四年更新一次檔案,這是裴進十歲時候的照片,而他跑掉的那年,正是他十四歲還沒來得及更新檔案的一年。”
江起雲點頭,凝視照片上的男孩,男孩的臉一點都沒有童年時期正常的嬰兒肥,臉頰顯得瘦削,留著短短的寸頭,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注視著鏡頭。
按時間推算,他現在應該在二十四歲左右,面相很可能已經發生了極大變化,想要從這張照片找出現在的裴進,很難。
但江起雲想到一個人,那個人或許可以幫她們。
那就是曾經北洲市局首席模擬畫像專家鄧延,鄧延可以憑借一個人年幼時期的照片,根據骨骼成長變化,模擬畫出這個人成年後的相貌,如今鄧延已經退休回到了家鄉。
江起雲:“席院長,這張照片有電子檔嗎?”
席書文搖頭,“現在的線上系統隻錄入了在院和正常離院的人的信息,像裴進這種情況,隻保留了紙質檔,差不多就是今年年底,十年,也該按規定銷檔了。”
“還有跟他相關的其它資料嗎?”江起雲見席書文在思考,便補充:“只要是和喬曼蔓和裴進相關的都可以。”
席書文:“啊對,大概是十一年前,有次本地電視台的報道,正好曼蔓回來了,院裡就組織她給其它孩子進行授課,裴進也參加了,當時有錄像,錄像碟還留著,不過現在院裡已經沒有能播放碟片的DVD機了。”
江起雲起身,“我去找。”
說乾就乾,她離開福利院後,驅車繞了大半個渭城,最後終於在一個二手跳蚤市場,找到一家賣陳年老物件的門市,向老板確認DVD機器型號後,便掏錢買下,抱回了福利院。
調試好設備,江起雲將碟片小心放進進碟倉,按下播放鍵。
黑漆漆的電視屏幕上跳出畫面和聲音。
第一個鏡頭正對著講台上的喬曼蔓,年輕的,鮮活的喬曼蔓,在走出福利院後,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和初心,再次回到這裡,將她曾經得到過的善意和愛心回饋給其他人。
畫面變動,鏡頭給到台下,教室裡坐著二十來個年齡不一的孩子。
江起雲注意到角落那個男孩,他雖坐在那裡,又像是與周圍的人隔絕開來,遊離在外。
這樣的狀態自然引起喬曼蔓的注意,喬曼蔓叫他:“小進,是覺得老師授課很無聊嗎?”
男孩被叫到名,一下成了眾人的目光聚焦點,舉著錄像機的工作人員也走到他桌邊,給了他特寫鏡頭。
男孩坐直身子,手抓著桌面邊沿,微微低頭道:“沒有。”
“那小進願意來台上做一個自我介紹嗎?”
裴進張了張嘴,明顯的不情願,但他最後還是起身,走上台,喬曼蔓雙手搭在他肩上給他鼓勵,“不用緊張,就像以前我們練習的那樣,向大家介紹自己,讓大家更好地認識你。”
喬曼蔓退後兩步,將矚目的中心讓給裴進。
裴進抿抿唇,表情仍舊十分局促,生硬地開口:“我叫裴進,非衣裴,長進的進,我喜歡唱歌,最喜歡的歌是那些花兒。我有一隻耳朵聽不見,所以有人叫我的時候,不是我不講禮貌故意不理人,是我不知道是誰在叫我。”
台下沉默幾秒後,響起雷動的掌聲,大家爭先恐後地介紹起自己。
“我叫艾淑,我舌頭短了一截,發音不標準,所以說話總是聽上去大舌頭。”
“我叫凌潁,我嗓門大,只要你聽見嗓門最大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叫林高飛……”
教室裡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
裴進怔怔地看著台下,喬曼蔓走到他身邊:“小進很棒,大家都很棒,老師希望大家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永遠都要保持一顆善良友愛的心。
我們不一定要成為多麽厲害的人,但我們要永遠做一個乾乾淨淨保持純淨心靈的人。”
“告訴老師,大家做得到嗎?”
“能!”台下齊齊的一陣呼聲後,裴進緩緩張開,吐出一句無聲的“能”。
作者有話說:
注釋1:出自《犯罪心理分析:邪惡的二十個模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