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她踽踽一人獨行在這人世間。
嚴清川收回視線,呼出一口氣道:“沒事。”
怎會沒事,謝予安將她眼中的落寞寂寥看得分明,看出來了她是思念家人所致。
謝予安仰著頭,臉色因為飲酒顯得酡紅,但偏偏眼神依舊澄澈,不見絲毫醉意,她聽從內心的驅使握住了嚴清川的手。
“嚴大人,還有我在呢。”
一旁的周淼識時務地拉起正在努力乾飯的周舟,說下樓買個東西,說罷就要拽著他離開。
周舟被拖著,十分不理解有什麽東西非要在吃飯的時候買,“姐,我雞腿還沒啃完呢!”
“吃,就知道吃!”周淼敲他腦門一記,連忙拉著他出了包廂門,順便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屋裡剩下了嚴清川和謝予安兩人。
聽見謝予安的那句“還有我在呢”,嚴清川眸光閃動了一下,她沒有直接回應這一句話,反倒是說:“你酒量貌似很好。”
謝予安眯眼笑,“我就當嚴大人這是誇獎我了。”
“你以前都是跟誰一起喝酒的呢?”
“我爸阿,就是我爹,他特別愛喝酒,我媽為了他身體著想,就不讓他喝,他自個兒偷偷喝,每次被我發現,就收買我給他保密。”
提到家人,謝予安就有些停不下嘴,開始口若懸河的跟嚴清川講她家裡的那些趣事。
嚴清川一直神色淡淡地聽著,最後等謝予安說罷,她微微點頭道:“你父母待你很好,你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謝予安不無驕傲道:“對呀,他們人很好的,有機會我真想帶你見見他們。”
嚴清川沉默了一秒道:“他們現在在何處呢?”
聊到這個,謝予安高興的神情淡了幾分,“在家鄉呢,希望他們一切都好吧,不說這個了,嚴大人,你是不是有點醉了阿?”
嚴清川遲緩地眨眨眼,“醉了嗎?”
謝予安扶住她胳膊起身,“腦袋暈不暈?”
“不。”說完,嚴清川站起身來,身子卻是晃悠了一下。
謝予安無奈地搖搖頭,嚴大人這酒量,一沾就暈,也算是世間少有了,她扶住嚴清川,走出包廂對小二道:“小哥,飯錢我放桌上了,多的算你小費,等會我那兩位朋友回來你就說我們有事先走了。”
小二笑呵呵道:“好嘞,客官慢走。”
兩人走出酒樓,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夜晚涼風一吹,嚴清川清醒了許多,她撇開謝予安的手,兀自往前走去。
謝予安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掌心,聳聳肩,隨即也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街上最熱鬧的一段,突然有一年輕女子闖到謝予安身前,往她懷裡塞了一個物什。
謝予安一怔,往手裡看去,那是一根人造的流光溢彩的羽毛,也是大祁獨特的風俗,凡是節日,以花羽贈人,是示愛之舉。
這小小一根羽毛登時成了燙手的山芋,也燙嘴,謝予安一副大為受驚的模樣,“姑娘,你,你給錯人了吧。”
那姑娘瞧著十七八上下的年紀,眉眼清秀,似嗔似怨地瞪謝予安一眼,“沒有,就是送你的。”
謝予安心道小猴兒的皮相有這麽吸引人嗎?隨便一個路人看了都把持不住,她準備將羽毛還回去時,就見前方的嚴清川已經轉過身,隔著幾人的距離盯著她。
那種眼神慣常是用來審訊犯人的,現下卻是這麽直勾勾盯著自己,讓謝予安不禁心裡發怵。
“嚴大人,過來一下。”
聞言,嚴清川幾步越過人潮走來,停在這二人身前道:“作甚,過來打擾你好事嗎?”
“什麽好事阿,這姑娘估摸是眼神不好使,大晚上看走眼了吧。”說罷,謝予安將羽毛塞還給這年輕女子,順道好言相勸:“小妹妹,雖說大祁民風開放,女子主動示愛並不丟人,但你這好歹也找個認識的人好吧,大街上隨便一拉,指不定碰上什麽心懷不軌的人呢,當然,我不是說我是壞人阿,只是說讓你多個心眼。”
那年輕女子似乎有些懼怕嚴清川,稍稍往謝予安身邊挪了挪,神情有些複雜,“我知道......”說完,她瞥了一眼嚴清川,突然大聲道:“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處,不要走動!”
謝予安瞳孔猛地一縮,手中的羽毛墜地,她嘴唇哆嗦地回了一句,“爸爸?”
年輕女子忙不迭點頭,兩人對視著,眸子裡蘊閃起淚花。
嚴清川看著這二人“眉來眼去”,好似下一秒就要相擁而泣一般,她嘴角下拉,一邁腿,整個人插.入兩人之間,將謝予安擋在身後,神色不善地盯著面前矮她半個頭的女子。
“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麽?”
女子不看她,對謝予安道:“那啥,你空了來匯豐書局找我。”
謝予安點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嚴清川驟然轉身,神色可謂冷淡至極。
謝予安自知她誤會了,解釋道:“別誤會阿,嚴大人,那人是我家鄉的一位舊識,多年不見,竟一時沒認出來。”
嚴清川睨她:“我還道你逢人就叫爸爸。”
謝予安訕笑著回:“哪兒能阿。”
嚴清川不再理會她,黑著臉就離開了。
謝予安望了望嚴清川的背影,猶豫一番後還是選擇調頭去了街上的匯豐書局,那女子果當在那,她一把拉過謝予安將她帶上二樓一間私密的房間,而後一把抱住謝予安道:“同志,我們總算相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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