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搖搖頭,雙目微紅,一臉的無可奈何,“非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也不知那人是誰,那人見我從來都以面具覆面,我隻知他是一個男人,且是那神秘莫測的無極閣閣主,他手下培養有百名殺手暗衛,為他所使。
這京城,只要他想取誰的頭顱下一刻那人就會頭首分離,我是見識過他的厲害的,畢竟,就連當年百官之首的嚴尚書也遭其毒手,蒙冤而死,嚴氏一族自此凋落,我等又怎敢與之抗衡。”
對面的公孫瓚譏嘲道:“說來說去還不是為自己開脫,嚴尚書雖死,其傲骨猶存,你雖活,卻如行屍走肉。”
嚴清川轉身面向他道:“司尉大人,暫且少說兩句。”
公孫瓚皺皺眉,雖不情願倒也閉上了嘴。
“凌大人,佛塔之下尚未完工的通往宮外的密道,是用來做什麽的?”謝予安問道。
凌睿看她一眼,“你消息倒是快,佛塔早間坍塌,這會你便得知其下的密道了,想必,佛塔倒塌一事也是你所為吧?”
謝予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具體作用我也不知,但我可以提醒你一點,他與禁軍統領往來密切。”
禁軍統領,主管皇宮守衛,加之聯通宮外密道,這兩相結合,找準時機便可驟然起事,生擒皇帝,控制內廷,繼而改朝換代也未可知。
謝予安和嚴清川對視一眼,面色皆都肅穆起來,那幕後之人竟已謀劃至此,若非她們炸毀佛塔,逼凌睿開口,豈非只能等那人謀反篡位的一天,才能找出此人。
“眼下你已暴露,按他的行事風格,他應當早已偽造好將一切汙水潑到你頭上的證據,同時,他也會派人除掉你這顆無用的棋子,若想絕地逢生,那我們唯有先他一步行事。”謝予安看向凌睿問:“凌大人,眼下是你棄暗投明的好機會,就看你如何做了。”
凌睿面露掙扎,躊躇半晌後問:“我如何信你,能護得住我及我家人。”
謝予安風輕雲淡地笑笑:“凌大人,我這人說話不怎麽好聽,但我還是得說,眼下你已經沒得選了不是嗎?歸附我們,你尚且有一線生機,若冥頑不靈那便是自尋死路。”
凌睿瞳孔微張,嘴唇張啟,良久後終是吐出一個“好”字,他沉沉歎了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石遞給凌煙:“煙兒,你以我的名義將此物交給府邸侍衛統領,其它的什麽都不要說。此人是無極閣派來監視我的,我同對方交洽也是此人從中對接。
這東西是那閣主交給我的保命之物,說日後遇險,只要拿出此物,他可保我不死,現在想來,這哪是什麽保命符,分明是催命符罷了。”
凌煙接過玉石,沉沉看了一眼凌睿後離開天牢去辦此事了。
凌睿脊梁彎曲,撐著額頭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這裡已經沒有你們想要的信息了。”
謝予安皺眉問:“你對嚴尚書當年被栽贓嫁禍的稅銀貪腐案知悉多少隱情?”
提及陳年舊事,凌睿神情恍惚了一瞬,似在回憶,少頃後他開口道:“我隻從跟這人的一些交談中得知,他和嚴尚書當年應該十分熟識,他同我不止一次說過,嚴尚書錯失了與他共謀大業的機會。
往年間他曾被嚴尚書捉住過把柄,在他假意的一番痛改前非下,嚴尚書放過了他,而後他動起盜竊稅銀的心思,與人合謀竊稅之後順勢將此事栽贓到嚴尚書身上,促成了當年那樁震驚天下的盜稅案。”
謝予安察覺到身側嚴清川的呼吸漸亂,她不動聲色伸手過去,握住嚴清川緊攥成拳的手,一點點掰開她陷入掌心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指挪入她的掌心,緊緊握住。
“如你所言,此人是嚴尚書熟識之人,朝堂官員,據我了解,他同當年的戶部謝侍郎也往來甚密,依照這兩條線索,你可有懷疑之人?”
凌睿搖頭:“嚴尚書當年門生遍布朝堂,他性子平易近人溫和仁善,熟識之人眾多,且這些年朝堂官員幾經更替,哪裡還猜得出是誰。”
謝予安察覺到掌中嚴清川的手又是一緊,眼看如今也問不出什麽線索,她便和公孫瓚打過一聲招呼後,帶嚴清川離開了天牢。
大牢外,夜色漸漸昏沉,今夜是個無星無月的日子,當真應得上那句月黑風高殺人夜。
“嚴大人,放心,那人的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嚴家滿門冤屈,定會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嚴清川攥緊的手掌驟然松開,謝予安忙不迭托起她的手,看著白淨的掌心微微泛紅的指印,輕輕吹了吹,“下次你覺得難過了,掐我便是,別這麽對自己了。”
嚴清川的掌心被熱氣吹拂著,她倏然收回手,背過身不看謝予安,“做正事。”
“好嘞。”說罷,謝予安跟隨嚴清川來到大牢一側,靜待獵物自己跳入陷阱。
兩個時辰後,已是夜黑風高,夜色沉寂如水,一輛拉載泔水的車緩緩駛向大牢,那車夫是個穿著襤褸身形佝僂的老者,不緊不慢地駕駛著車輦,前往大牢後門。
謝予安眸光一閃,拉著嚴清川從陰影處一躍而出,信手走至泔水車前,以身擋車。
車夫拉停馬車,顫巍巍道:“姑娘,你這是何意啊?”
謝予安笑出一口白牙,“老伯這就不識得我了,這記性可不怎麽好,不久前你我可在青天司大牢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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