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軍攻入皇宮之後,只見各處宮殿凌亂殘破,睿德帝獨身坐於大殿之上的皇座,亂軍殺入大殿中,列於兩側。
此時,司寇延緩緩步入大殿,於殿中下跪行禮,高呼:“陛下,微臣救駕來遲,奸賊已除,陛下可安心了。”
睿德帝透過眼前微微晃動的旒珠看著這個大祁第一權臣,面色平靜地道:“既如此,愛卿為何還不退兵?”
司寇延起身,揮退殿內士兵後,一步步走上鎏金的台階,行至龍座前,伸手撫著燦爛金黃的象征著天下至尊的寶座,他的目光中浮現出掩藏不住的欲望,“陛下,您覺得頭上的冠旒沉嗎?”
天子冠旒,自然是沉的,褚清努力挺直脊背,回道:“自然是沉,朕頭上的冠擔的是九州天下,守的是百姓民生,此等重量,大過一切,但即便是沉,這也是為君為帝所必須承擔的重點,朕亦如是。”
司寇延沉聲笑了笑,俯視著褚清道:“陛下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如此伶牙俐齒,倒是叫微臣憶起一位故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是故人,亦是此生敵人,那人極擅蠱惑人心,看來陛下是被她教壞了啊。”他問:“她在哪兒?”
褚清漠然道:“朕不知你說的此人是誰。”
司寇延眉頭下沉,他似乎有些不耐了,已經不欲與這小皇帝多費口舌,隨即大手一伸,緊緊掐住了褚清脆弱的脖頸,暗暗發力,“陛下,若你告知微臣她在哪兒,便可保全你這天子之位,若你不願,那翌日,睿德皇帝被宦官刺殺薨於寢殿的消息可就要大告天下了。”
“您這位置可還沒坐熱乎,這麽快就要失去了,何其惋惜。”
褚清被掐得整張臉通紅,卻依然倔強地表示:“朕是天子,是天下的主人,君之氣節,帝之威嚴,怎會受你一亂臣賊子的脅迫,朕亦死,寧不屈。”
司寇延放聲大笑,“哈哈哈,好一個亂臣賊子,好一個天子骨氣,既然陛下如此說了,那微臣看來真得坐實了這亂臣賊子的名號不可了。”
他松開手朝著殿外高呼“來人”,卻未料到,甫一松手,睿德帝便從龍座上的一處暗匣摸出一粒藥丸迅速塞進了嘴中,司寇延聽聞動靜回首,看到褚清冠旒墜落,瘦小的身軀從龍座上跌滑下來,嘴角溢出黑血,雙目大睜,死死地瞪著他:“褚氏皇族,沒有孬種,朕......說過,亦死,寧不屈。”
司寇延愣神之際,褚清已經沒了任何氣息,司寇延抬手到褚清鼻下探了探,又在其頸部血脈處輕輕按壓了兩下。
少頃後,他緩緩走到殿中,適時殿內大開,士兵踏著齊齊的步伐進入殿中。
司寇延俯首高呼:“陛下駕崩了!”
“陛下駕崩了——”
呼喚之聲傳透整座皇宮。
翌日,即位不過月余的新帝被宦官毒殺駕崩的消息傳遍了京都,禦閣閣首以國不可一日無君之由,從宗室內推舉了一位十二歲的皇親為新帝。
宗廟內的靈堂前,跪了一地皇室宗親,祭奠早逝的睿德帝,而他們倏不知的是,那靈堂中的棺槨早已是空了。
京都外的地下暗閣內,褚清身著一身尋常人家的衣服,興奮地對謝予安道:“老師,我演得如何?”
謝予安寵溺地摸摸他頭,“陛下演技出神入化,若你生在我那個年代,該是一個有天賦的小演員了。”
一旁的嚴清川也淺笑道:“容時配的假死藥當真是可以假亂真。”
謝予安拉著嚴清川起身:“好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該好戲收場了。”
她口中的明天,便是盛懷岷新輔佐的傀儡皇帝登基的日子。
第84章 終平定
大祁皇宮永安殿前,正在舉行新帝的登基大典,殿外羅列數千禁衛軍及站立的百官,司寇延位於百官之首,隨著宮人的鳴鞭三響,高聲呼:“跪——”。
百官齊齊匍匐下跪,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帝踏入殿內,一步步往不久前才染血的龍座上走,待坐下之後,他抬手叫起百官,說道:“朕尚且年幼,才輕德薄,居於此位,深感惶恐,不敢自專,是以朕將冊封禦閣閣首司寇延為顧命大臣,晉定邦侯,全權處理朝政。”
“清政司濫用職權,構陷朝臣,戕害人命,現朕下旨廢除清政司,其下官員通通壓入大牢,待日後嚴刑審訊。”新帝說罷,命令宮人拿上玉璽就要落印發詔。
此時殿外遠遠傳來一聲“慢著”。
殿內眾人皆回首看去,只見一身著常服的年輕女子信步踏入殿中,她身後跟著的便是睿德帝時期被通緝的朝廷要犯前青天司少卿嚴清川。
有官員大駭,立馬驚叫:“來人!禁衛軍何在?還不快速速將這兩名逆賊拿住!”
然而殿外卻是毫無回應,反之是一隊銀甲衛兵突然出現在殿外,手中□□落地,發出厚重的響聲。
司寇延神色一變,繃緊了下頜。
謝予安在眾人各色的注目下施施然走到殿中,撩起衣擺下跪,“罪臣謝予安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座上的傀儡帝王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聲線都發著顫,“你好大的膽子,一介反賊,竟敢擅闖皇宮,來人,來人,快把她給朕拿住!”
然而即便是天子之令,殿外的衛兵卻仍舊是紋絲不動,排列整齊,用高大的身軀堵在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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