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當初丞相說鶴城有線索可洗清公孫大人的嫌疑,我們這才一並前往,然而未出京多遠,便遭遇埋伏,我們是臨時起意出發,消息走漏要麽是我們那一行人中有敵人眼線,要麽就是制定這個計劃的人就是那幕後黑手。”
謝予安越說越心驚,“且那夜無極閣爆炸之後,我明確那閣主受傷不輕,巧合的是,丞相近來也一直對外宣稱抱病。”
“種種一切,丞相一直都摻雜在其中,會是巧合嗎?”
“經你這麽一提,他確實是有重大嫌疑。”周淼讚同道。
謝予安煩躁地捏捏眉頭,“眼下只是懷疑,我希望他不是,否則的話,對嚴大人而言,這何其殘忍。”
“她是真的......一直對他心懷感激和歉疚。”
“無論如何,先查吧。”謝予安吩咐完後回到府邸。
之後的數日她一如往常入宮同褚清教學,順帶捎上莫如繁。
如此過了半月有余,一年一度的端午佳節來臨,加之太尉回朝,太子即將滿八歲之齡,元乾帝決定設宴招待百官。
端午宴這日,天將將黑,淺淡的天光隱藏在厚重的夜雲之下,注視著百官車輦陸陸續續往皇宮進發。
謝予安則跟隨太子學府的官吏一同進入宴會大殿永昌殿,她進入殿內時,青天司品階稍高的幾位官員已然落座。
嚴清川坐於公孫瓚下側,坐姿端正,神情平和。
謝予安不動聲色看過去,眯眼打量正經肅穆的嚴大人。
身側的同袍與她搭話,“嚴書吏,看什麽呢?”
謝予安嘴角噙起笑容,“那位氣質絕然的是青天司嚴少卿吧?”
“我瞧瞧,對呢,誒,嚴大人看過來了,她在看誰呢?”男子說著,立馬挺起胸膛,順勢整理了一番衣襟。
謝予安覷他一眼,“總歸不是瞧你,莫要在這搔首弄姿了。”
男子不以為意笑笑:“指不定呢,嚴大人瞧著不似那介意相貌出身的人。”
謝予安翻了個白眼,直接一步跨到他身前,擋住他的視線道:“馬上開宴了,蘇兄還是收斂些為好,莫叫旁人看我們太子學府的笑話,咱們丟人可是丟的太子殿下的人。”
男人點頭:“也是,那嚴兄你也莫瞧了。”
謝予安收回目光,心道不看就不看,她晚些回府看個夠。
百官陸陸續續進入殿中,隨即殿門處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先傳來的是厚重沉穩的腳步聲,伴有男人低沉的笑聲。
謝予安抬眼看去,先是看到長身玉立的賀逸,而他身邊則是一位身形更為高大壯碩,面容剛毅,一雙眼睛深邃凌厲的男人。
他負手慢行,身邊跟隨了一眾官吏圍繞在他身側溜須拍屁。
能有此待遇的,自然便是那三公之首的太尉賀嘯,他豪爽大笑,在眾人簇擁中,走向右列首端的案幾。
而與他正對的,便是左列為首的丞相盛懷岷。
盛懷岷臉色慘白虛弱,渾身透著一股病態氣,案幾旁放著一柄拐杖,賀嘯看過兩眼後,踱步而去,關懷道:“丞相大人這是怎的了?賀某記得幾月離京前,大人身體尚且健朗,如今怎的虛弱至此?”
盛懷岷未起身,坐著拱了拱手,“太尉大人,還恕老夫腿疾不便,不能起身見禮,這具殘身呐,不提也罷。”
而後兩人又是寒暄一番,賀嘯才步回自己的桌案前。
謝予安收回視線在場中尋找著刑部尚書陸灃的身影,很快,她便在右列前端瞧見了陸灃,他坐得筆直,微微垂首,眉頭緊皺,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著。
周身可見的緊張和焦躁。
謝予安眯眼,忽察覺出一絲不妙,陸灃雖表面答應與她合作,可事後卻並未有任何動作,反倒是偷偷回京趕來參加這場盛大的端午宴會。
他想做什麽?
謝予安內心正在猜測,便聽見內侍尖銳的聲音:“陛下、皇后娘娘駕到!”
“百官跪。”
窸窸窣窣撩起衣袍的聲音響起,繼而又想起眾人跪地山呼的聲音。
“臣等叩見陛下,皇后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予安依著眾人一般跪地行禮,而後又是跪拜太子,貴妃,迎見一眾皇室之人。
繁瑣的參見儀式結束,高座之上的元乾帝先是慰問了一番太尉視巡各地軍防的辛苦,繼而又關懷了幾句丞相身體,最後提及太子褚清,囑咐太子學府等好生輔佐教導他。
開宴詞畢,他抬起酒杯同百官共賀端午佳節。
宴開,歌舞上場,謝予安透過殿內曼妙身姿的舞女,去看對面的陸灃,對方正一杯一杯接連不斷的飲酒,臉上顯出極度躊躇的神情。
謝予安又看向與人應酬滿臉紅光的賀嘯,再看向神色平靜的盛懷岷,她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好似眼前的歌舞升平即將被打破。
此時,一宮女上前為她布菜添酒。
“不用了,我自己來。”謝予安心不在焉地說道,可剛說完,那宮女拎著的酒壺一斜,細細的壺口溢出酒水撒在了她的腿上。
宮女一驚,連忙跪地請饒。
謝予安擦擦濕掉的衣袍,“沒事,起來吧。”
可宮女卻是不動,還在一個勁兒顫顫巍巍地道歉。
謝予安此刻本就有些心煩意亂,便伸了手去試圖托這小宮女起身,對方這次倒是沒再抗拒,可卻在起身之際往她手中塞了一個紙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