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體量大小懸殊的戰鬥,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眾人看著這個子小小,頭髮軟軟的東方美人,膝蓋壓在男人的健碩的胸上,一手抓住男人的小手指往後掰,一手捏住男人的喉骨,聲線乾淨又稚嫩,說出的話卻毫無威懾力:“交出來!”
男人看著身材嬌小的未成年居然打架這麽凶悍,他說著口音很重的英語,發音都快黏在了一起:“你們贏了這麽多錢,也不差一個胸針吧?!”
時虞虞還沒反駁,行晝已經開口了,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問了一個毫不相關地問題:“你結婚了嗎?”
男人遲疑地搖頭。
行晝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從男人的兜裡,掏出薔薇紅寶石胸針,接過旁邊侍者遞過來的白色手帕,挨著擦拭乾淨,邊擦拭邊說:“你如果盜了我的錢財,我不會在意,但這個寶石胸針是我愛人給我的承諾。”
時虞虞直愣愣地轉過頭,她看行晝手上的薔薇胸針,她以為這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裝飾品,是行晝是從之前買的寶石飾品裡隨手拿的。
行晝看著時虞虞,並沒有為她的遺忘而生氣,溫柔地笑了笑:“那是在你意大利的巡演的時候,我們一起看了一個歌劇,之後你送給我的。”
時虞虞猛地想了起來,那是她第一次被歐洲著名的演奏團隊邀請登台巡演,正逢暑假,行晝陪她一起來了,她和行晝以及當地的朋友去看了一場意大利巡演的歌劇《薔薇公爵》,講述的是公爵和鄰國公主的愛情故事,他們天生一對,感情深厚,婚姻美滿,然後意外發生,公主歿了。
一個很老套的悲劇故事。
公爵在失去摯愛的余生裡痛苦,想起了公主死前對他說:“我不會離開你,死後我會變成你最愛的紅薔薇,當它開滿整個歐洲,我便會和你重聚。”
公爵堅定不移,他花費了很多努力,終於讓紅薔薇開滿城堡,並且贈予來往的商隊,商人們將紅薔薇帶往各地,直到薔薇海浪蔓延整個大陸。
公爵再次見到了公主。
美滿的大結局。
是時虞虞最喜歡的結局。
帶著意大利式的浪漫主義,她為此找遍了當地所有的珠寶店,定做了這枚薔薇寶石胸針,她把它放進薔薇花束裡,捧到行晝的面前,她說:“紅薔薇的花語是至死爆裂的愛,我也想成為你的紅薔薇。”
“可以嗎?”行晝看著薔薇,緊張到不能呼吸。
“當然,我是在向你求愛。”
“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行晝臉頰飛紅。
“我是在向你許諾。”
“我知道。”行晝點頭。
時虞虞把胸針別上了行晝的胸前,給了她一個沾滿薔薇初露的吻。
*
時虞虞看著行晝,,保鏢趕來,把小偷綁了起來。時虞虞沒理會亂糟糟的圍觀群眾,接過了薔薇胸針,將她重新別在了行晝的胸前,然後墊腳吻了吻行晝的下巴。
行晝愣了一下,拉著時虞虞的手,突然別過臉,衝著他罵了幾句墨西哥語。
小偷愣了一下,隨即罵了回去。
行晝又罵了回去,還比了個中指。
時虞虞覺得,行晝這樣有些幼稚,為了保證小偷聽得懂她在罵他,還說的墨西哥語,不知道這種行是禮貌還是不禮貌。
等辦理了入住,時虞虞洗了澡,穿著浴袍出來,看著行晝還在拿著酒精噴壺反覆擦拭寶石胸針,時虞虞憋了半天,歎了口氣:“我會送你很多,其他的東西,禮物什麽的,很多很多,沒必要這樣小心翼翼。”
行晝垂眼看她,時虞虞走過去,環抱住她,然後踮起腳尖輕輕地啄吻她的脖子。
“會嗎?”
“會的。”
“我隻想要紅薔薇。”
“嗯。”時虞虞吻著她的嘴唇說:“都是紅薔薇,都是我,也是我對你的愛,永不熄滅,至死爆裂。”
行晝回抱著時虞虞,聽著她鮮活有力的心跳聲,晚上兩人相擁入眠,本來該沉睡的行晝,雙眼毫無預兆的睜開,她睜眼看著黑暗的虛空,然後摸了摸放在床頭櫃的薔薇胸針,許久後,又神經質般地將手輕輕覆蓋著時虞虞的鼻尖,感受輕緩的潮濕溫熱的呼吸。
她這才閉上了眼睛,直到行晝的整隻手臂都麻了,她才深深吸了口氣,緊緊將時虞虞圈在懷裡,慢慢陷入夢境。
《薔薇公爵》這個歌劇,分了兩場,時虞虞只看了上半場,她以為那就是結束,之後的幾天,她忙著參加各路宴會,行晝本來想再看一次,偶然發現還居然還有下半場,於是就買了票,她本來是想看完歌劇後,講給時虞虞聽的。
但當她入場不到五分鍾,就後悔了。
上半場的色調是鮮豔,明亮,歡快和纏綿。
下半場的基調是暗黑,沉痛,瘋狂和悲哀。
上半場的美滿結局,只是瘋癲後,公爵的夢境,公爵為了快點見到公主,他用盡各種辦法,他聽聞用純淨少女的血與肉能加速薔薇的生長,於是開始誘騙各地的年輕少女們來城堡做工,然後殘忍殺害之,將她們的血肉埋在三寸泥土之下,之後又減免稅收,讓各地的商販往來做生意,唯一的要求是讓他們帶一隻紅薔薇回家,種在自家的院子裡。
如他所願,不到三年,薔薇花海開滿整個歐洲,但那並不是真正的紅薔薇,而一種暗紅的氤氳,在霧氣昭昭的清晨,以一種不可抵抗的速度傳播,讓整個大陸哀嚎,到處都是死人,傷痛和絕望,天空只有灰色的基調下,和下不完的陰雨,地面上滿眼卻是比人血還猩紅的薔薇花海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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