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動也不乾動。
褚慈湊到了我的耳邊,把冰冷的唇印在了我的耳垂上,然後一字一頓地將她的八字告訴了我,而後問道:“那你的呢?”
我的心亂成一團,連自己說了什麽話都聽不清,雙耳嗡嗡作響,可褚慈在我耳邊所說的話卻像是被燙紅的鐵板一般,深深地烙進了我的雙耳裡,烙進了我的心裡。
她的唇緩緩往下移,在我的側臉上留下了一道濡濕的痕跡,而後那唇瓣與我的重合……
就這麽緊密的貼著,這吻是彩紙包裹的毀天滅地的炸藥,又像是硝煙中孤立的玫瑰。
我渾身都在微微發顫著。
褚慈的唇翕動著在我的唇角處一下接一下的磨動,她說道:“等我回來。”
“不!”我瞪直了雙眼,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可是褚慈卻忽然笑了,她微微牽動唇角,微微上挑的眼彎成了月牙,她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隻被我握住的手反扣了過來。
下一秒我忽覺手腕一痛,我連忙低頭去看,只見褚慈的手指在那手表上一滑而過。片刻過後我忽然覺得渾身沉重無力,眼皮也重得幾乎要睜不開。我拚命地瞪大雙目,無力的雙手仍不肯松開半分,喉嚨裡艱難地吐出聲音:“不要……”
可最後我終究逼不得已地松了手,無力地趴在地上看著褚慈沉入了水裡。
困倦朝我席卷而來,我頭暈目眩地伏在地上,看著漸漸平靜下來的水面流出淚來,而後眼皮終於支撐不開,眼前一黑便睡死了過去。
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褚慈與我的過去。那時候我們還住在村裡的老房子裡,是姑姑一家過世後不久。我抱著那個紅玉骨灰盅在院子裡呆坐著,從朝來坐到暮落,也不知道疲憊和饑餓,只是覺得心是空的,看不見前路。
褚慈便陪我坐著,她不聲不響的讓人覺察不到她的存在,只在我忍不住流淚的時候伸手將我眼角的淚珠給抹去。她把我放倒下來,讓我躺在她的腿上,我便把骨灰盅放到一邊,趴在褚慈的懷裡勾著她的頭髮玩。
閆小燕一家來找過我,可她家本就不寬裕,若是再加上我一個,這日子就更難過了,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花著裘未詮留下的積蓄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那段時間太短,短到我的傷疤根本沒有愈合,只要多想一些便會流出淚來,只要與褚慈抱在一塊,任她拍撫著我的背。
那天夜裡,紅玉骨灰盅又動了,骨碌倒在了地上,裡面似ʟᴇxɪ有什麽東西在催動著它翻滾著。
我遠遠看著,當時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只有我一個人了,把我也帶走吧。那紅玉骨灰盅裡傳出喀喀的聲音,而後一股濃黑的鬼氣衝破了頂封朝我襲來。
我因為這鬼氣的突襲險些喪命,又或者說我本該不能再活了,是褚慈偷偷為了走了陰,與下面那陰險的大鬼做了交易,她丟了一魄而換了我一命。
等我再醒來時褚慈已經被帶走了,我問了許久才從村裡的人口中得知,褚慈被一群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給帶走了,那一行人氣派得很,與我們這村裡的人相比,那是一個雲上,一個泥裡。
# 險途破霧
第62章 心口紋身
夢裡我和褚慈沒有告別, 我茫然地在村子裡徘徊著,周圍人都對著我指指點點,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但他們的眼神都是帶著憐憫的。我低著頭不說話, 像鴕鳥似的不敢直視他們的目光, 我將一塊碎石從村頭踢到村委,從日出等到日落, 可是褚慈仍是沒有回來, 她可能不會回來了, 我變成一個人了。
我從夢裡驚醒, 慌亂無措地看著遠處那堵雪白的牆,然後又低下頭看著蓋在身上那層藍白相間的被子, 我舉起右手, 看著腕上那不歇轉動的手表。我撥開手表, 然後看見了我手腕上那個細小的針孔,心想, 一定是這塊表, 不然我也不會渾身乏力的暈了過去。
那褚慈呢?
我的腦子像被抹了一層水泥似的, 慢悠悠地轉動著, 我朝四周看了一眼, 才驚覺這病房裡沒有褚慈。
褚慈……
褚慈陷入水底去了。
我流不出眼淚, 滿心都是恐懼, 渾身從頭到腳都涼了個透。我看著朝我遞來紙巾的陌生男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問道:“你有沒有、有沒有看見……”我的話還未說完, 便被他打斷了,他拿來一份資料, 用眼神示意我打開。
裡面詳細的列著殷仲的計劃中可能涉及到的人,每個人的信息都很完整。而後我聽到男人說:“老板的手表中有定位,我們趕過去時隻看見了你,山洞在崩塌,我們隻把你救了出來。她先前與我們聯系過,交代我務必把你帶到褚家。”
我的雙耳嗡嗡作響,到最後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隻知道褚慈沒有出來,褚慈一個人被留在了那個地方。我忽然想起褚慈最後與我的交談,我心亂如麻,像是入門新手一般艱難地用著褚慈的八字來算她的命盤,在得到結果之後心裡巨石落下,脖頸上的麻繩霍然被卸去,我像是忽然活過來了一樣,張開嘴放肆地呼吸著,然後雙眼一潤便失聲痛哭了起來——褚慈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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