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醒醒。”我摩挲著褚慈耳畔的發,又怕她冷著了,又彎下腰緊緊摟著她,我身上的衣物也濕了大片,若是有乾燥的衣服我定然早就給她披上了。
水位越來越高,但到了某一個點時便沒有再往上漫了,我心想,這水大概是往外流了吧。
過了段時間,宋灘的人大概發現這石龍沒辦法離開石台,便撞著膽朝我們這邊遊了過來,他們在看見落石上的我與褚慈時皆被嚇了一跳,而後便拔出槍將槍口對向了我們。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活人始終比死人還要不講理一些。
宋灘似乎察覺了什麽,在遠處喊了一聲:“別動她們!”
那幾人聽到後便將槍收了回去,然後幾個人一起推動著堵了路的落石。隨著他們的推動,連著畫在幾塊落石上的符咒也因為出現了細微的變化,那屏障以及鎖鏈般的細紋都在漸漸消失,我登時喊道:“別再推了!”
他們顯然沒有在聽,而是一齊用盡將巨石又推開了一些,這下符咒徹底失效,一陣陰冷的風從洞外刮了進來,堵在洞口一人瞬間被陰魂撕了個粉碎,血與肉片一齊朝四周濺開,化作了一片泥濘。
我怔愣了一瞬,許久沒有說過髒話,後知後覺地罵了一句。我心道,這群不要命的瘋ʟᴇxɪ子,我的褚慈算是白忙活了。
嘶叫著的怨魂與靈魄像是被攪拌在一起一樣,隨著一聲龍吟傳開,皆被卷進了龍嘴裡。布滿堅鱗的巨爪邁下了石台,那巨大的身軀將洞窟裡盛滿的水皆外外擠著,直至它將一人吞入了腹中,我才覺得,這東西真的不是龍,不過是世人的貪婪,是他們私心裡想造出的怪物。
那些人聽到龍吟後齊齊往後看去,一個個地顧不上還在後面的宋灘,又用力地將落石往外推開了些,那石縫漸漸有了半人寬,側身勉強可以擠過,他們推攘著從石縫間穿過,唯最後一人轉身往回走,還想到要去將宋灘護送過來。
可是褚慈還沒有醒,即便這巨石被推開了,我也絲毫高興不起來。我著急地搓熱了褚慈的手臂,呼熱了掌心去捂住她冰冷的臉頰,嘴裡小聲念叨著:“快醒過來啊。”
那紋身者朝我們遊了過來,他不知何時撿回了他的刀,一邊替我們斬斷了一條試圖爬上腳底落石的黑蛇,他說道:“走,我來幫你扶著。”
“不用。”我交錯著抱在褚慈身上的手更緊了些,我不想把褚慈交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並且先前褚慈也問過靈,我心想,即便這巨石已經移開,但能往外走的路未必就是出路。
那人也不想與我客氣什麽,見我拒絕點點頭便走了。
我低頭看向褚慈,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們該怎麽辦啊?”我的腳踝受了傷,是不能背著褚慈離開的了。洞窟裡除了我倆,還有一頭石龍,以及宋灘與他的幾個手下。
我看著宋灘朝我們走近,默默抱著褚慈往後挪了挪,我不想與他正面起衝動,至少不能是現在。
宋灘卻在朝我靠近,抓起我的手臂便說:“走!”
我冷著臉說道:“宋灘,不久前我們差點死在你手下的手裡,現在你是要救我還是要滅口?”我拉開他的手,把褚慈死死護著。
宋灘咧開嘴就笑了:“我被殷仲騙了,我原本不是真的想對你下手。”
“大家朋友一場,你真不是想動手的話就先走吧。”我又說道。
宋灘身後一個手下催促著他趕緊離開,他往後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那龍朝我們的方向一步步靠近,便瞪直了雙目說道:“把她倆帶上。”
於是宋灘的手下便試圖將我懷裡的褚慈拉開,一人還拉扯著我往外走著,我勢單力薄,連反抗都顯得很無力。我眼尖忽然看到一人腰上別著的刀,我倏然將其拔出,然後用刀尖挑起了水裡一條遊近的黑蛇,而後將那蛇甩到了宋灘臉上。
宋灘登時被嚇得一個踉蹌便坐到了水裡,他手下的人也松開了我與褚慈,慌亂地將蛇從宋灘身上弄開。
洞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石龍的巨尾甩在石壁上時弄出的動靜。
我感覺肩膀像是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我垂眼一看,是褚慈醒了,她碰了碰我的手臂,然後艱難地坐了起來,伏下身劇烈的咳嗽著。
褚慈的咳嗽聲引來了石龍的注意,宋灘見那東西被吸引著朝我們走來,便揮了手說道:“我們先走。”他朝我看了一眼,那雙眼裡的情緒已不是我能辨認的了,與昔日的他截然不同。
我低頭看向褚慈,問道:“那我們……”我話還未說完,便被褚慈打斷。
褚慈說道:“我們不走。”
宋灘手下的人斬殺了那條纏在宋灘身上的黑蛇,那幽綠色的血濺上了宋灘的衣領。隨著那些人的動作,遠處石龍忽然一聲長吟,長尾一甩便朝我們撲了過來。
洞窟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頂上的碎石又簌簌落下,在水面上砸出了一圈圈水紋。
我下意識伏到了褚慈的背上,雙手護住了她的頭,然而石龍沒有傷及我們,而是用巨爪上尖銳的指甲刺穿了斬殺黑蛇的人的腹部。
這石龍竟然還會護崽,我心想。我剛想拉著褚慈離開,身下的褚慈忽然坐了起來,她的背撞上了我的鼻梁,那一瞬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