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慈說道:“你想做的,我都會替你達成。”她微微側著頭,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她的雙目裡像是有片星海,那瞳孔裡映出了我的影子,我有時候會大膽的認為,我就是那片星海裡的星。
我們沒有馬上離開泰國,而像是來旅遊的一樣,不緊不慢地在各個景點之間移動著。而這幾天裡我們也並沒有發現阮氏父女的蹤跡,他們藏得隱蔽,就像是根本沒有在留意我和褚慈的舉動一樣。
可就在我們打算離開的那天,那道困著小鬼的符籙上的墨字忽然有光閃過,而後那符籙裡便傳出小鬼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般的喘息聲。契主出現時小鬼能夠感應得到,它又對那阮氏父女怕得很,想來是阮氏父女出現在附近了。
“來了?”我說道。此時我們正在海邊走著,漸近日暮,沙灘上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遠處的海面上金黃的波瀾在緩緩蕩漾著,可離我最近的那一小片海卻靜得像是被糊住了一樣,而後我依稀看見水底下有一縷縷黑色的絲線在浮動著。我側頭又對褚慈說:“他們可能是為我來的,一會我朝水邊走,你離我遠一點,他們大概要有什麽動作了。”
褚慈點頭,然後把困著小鬼的黃符塞給了我,她朝水底下看了過去,說道:“小心。”
在看到褚慈走遠之後,我才朝海邊走近,那水中漂浮的黑色絲狀物像是女人的頭髮,很快一整個身形漸漸在水底下出現,那墨發朝水面上浮著,而後緩緩朝我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女人的五官皆是被泡腫了的,一雙眼通紅得像是要滴血一樣,它緩緩伸出手臂朝我爬來,那蒼白腫脹的手臂被水泡得皮肉都掉落了大片。
我沒有後退,站在原地等著它接近我。這幾日我們沒有隱藏行蹤,為的就是阮氏父女能夠順利找到我們,沒想到他們還果真算出來我們會來這個沙灘,這裡的陣是提前布好的,而身處陣中才能更快找到布陣之人。
能在這個圈子裡活那麽久的人通常不會太傻,或許是察覺到我和褚慈的計劃,那水鬼又被控著退回了水中,那雙被泡腫的眼瞪大著,四肢僵硬著倒退著爬回了原處。
而那一片原本寂靜的海面也由外及內的漸漸有了動靜,水面被刮過的風帶起了一圈波紋,那波紋金光閃閃的,煞是好看。
是他們在解陣!
我在心裡暗暗冷笑了一聲,然後往前踏入了倒退的浪花裡,將手猛地浸入了海水之中揪住了那水鬼的發,將它的頭顱從水底下提了起來。
她的雙目睜大著,嘴也微微張開,雙臂卻往下垂著,連掙扎也不會掙扎,我發現它的眉心處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白色的小口,像是定魂針留下的痕跡,我愣了一瞬後忽然明了:“你就是陣眼!”
我將兜裡被符紙包裹著的定魂針取了出來,推入了它眉心處的口子裡,頓時周圍一裡內的海域頓時又被凝住了,數之不盡的頂著黑色海藻般的頭顱從水底下探了出來,它們的臉上都畫著黑色的符文。
第75章 異國軼事
人死後通常會停留在他們死去的地方, 而溺死在水裡的人,也因被海水所困而不能回到故裡,他們要是想要轉生, 便要找替死, 如果有人在他死去的地方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他才能夠被替代,從而可以離開。
同一處找替死的亡魂按理來說不會有那麽多, 只有可能是阮氏父女把他們聚在了這裡, 於是這數百個亡魂在這裡等待著, 而我們出現了。
阮氏父女也許就在附近, 我大膽地推測著。
起霧了,越來越濃重的霧憑空出現在這大陣裡, 頓時眼前一片白茫, 我抬起手, 堪堪能看見自己的五指。
女鬼的頭髮纏住了我的腳踝,發絲勒得很緊, 我怎麽扯都扯不掉, 就像是要勒進我的骨肉裡一般。
腳下濕潤柔軟的沙子讓我有些站不穩, 它們想把我拖進海裡去。
我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來人跑得很急, 在我跌落海水中的那一刻, 我看見她破開重重迷霧朝我走近, 她大喘著氣, 平時冷漠的臉上掛滿焦急。
是為我, 我忽然心生喜悅, 即便陷入海中也絲毫不覺害怕,似乎只要看見她, 我便會倍感安心。
“怎麽了?”褚慈拉起了我的手臂,匆忙問道。
我一邊扯著纏住雙足的頭髮,一邊說道:“被頭髮纏住了。”
褚慈拿出一張空的符籙來,點血便成符,她將黃符貼在了纏住我的長發上,頓時那濕漉漉的發絲逐根斷開,斷裂處似有火光燃起,我還未辨認清,便見大火轟隆燃起,將那試圖將我拖入水中的鬼物給燃成了灰燼。
我連忙扯開小腿和腳踝上的斷發,然後從浪潮中站了起來,我後退了幾步站在了褚慈身旁,問道:“陣眼就在裡面,它不會離太遠。”
但是,是哪一隻?
剛才發生得太快,我甚至沒有看清那女鬼的臉,而後它又混入了鬼群其中,這會我是真的分不清了。
那些本來想一擁而上的女鬼皆畏縮著停留在遠處,它們隻將半張臉露出水面,黑發與慘白的臉顏色分明,上百張被水泡腫得近似一樣的臉就這麽朝向我們,畫面像是靜止了一樣,又古怪得讓人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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