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你怕或是不怕,我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她的話音剛落,那皮肉頓時萎縮脫落,隻留下一具裹著紅色長袍的白骨,那白骨哢擦一聲在地上碎作了一丟。
頓時陣成,聶未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雙眼卻圓睜著並未閉上。
第80章 難以抉擇
聶紅淑走了, 我甚至來不及仔細看她一眼。魂燈熄滅,這也意味著聶紅淑的魂也被這陣給耗盡了。
我渾身忽然冷得打起了顫來,我低頭看著那具用聶未詮煉成的屍傀, 頓時感到手足無措, 我什麽都不想去做了, 疲憊得隻想就地躺下,長睡不醒。
我甚至不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堅持究竟是什麽, 是為了看著聶紅淑消失在我面前嗎, 還是為了看聶未詮三魂七魄幾乎散盡的躺在我面前。我心想, 他們為什麽會死, 有一部分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我嗎,是我的存在間接害死了他們。
我才是罪魁禍首。我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便覺得渾身像是陷入了冰窖之中, 被凍得渾身僵硬, 思緒混亂一片,失去了思考能力。
褚慈走過來擋在了我的面前, 她跪下來將我抱了滿懷, 我低下頭便將臉埋在了她的肩窩處, 而後聽見她說:“把聶叔帶回去吧。”
我仿佛丟了魂, 渾渾噩噩地就答應了一聲。
我見褚慈吃力地抱起聶未詮的上身, 將他往沙池的方向拖去, 我這才稍微醒了神, 連忙跑去和褚慈一起扛著聶未詮往沙池邊上去。
在聶未詮往沙池下陷的時候, 我擔心黑蟻會將我們分開, 便緊緊捏著聶未詮的一角衣料。我不敢直接觸碰他, 唯恐那冰冷的體溫會讓我情緒崩潰。
那些黑蟻果真又將我們帶回了原來的地方,我爬上了池邊, 和褚慈一拉一托的把聶未詮帶了上來。在拖著聶未詮的時候,我感受到他渾身僵硬得像是化作了石頭一樣,我知道這是死人ʟᴇxɪ才會有的現象,也只有死去之人才能被煉成屍傀。
我心想不好就這麽帶著聶未詮走,隻好先將他放進了石棺裡。聶未詮在世時就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卻沒想到,他連自己的棺材都住不進去。人們生前為建樓買房而四處打拚,死後又要為墳地和棺材耗盡積蓄,這一生似乎都在為住房的事操心。
在將棺蓋蓋上的那一刻,我又茫然得失去了方向,我實在是想不通,這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是鬼市還是現世,而我們又該怎麽出去……
我問褚慈,可褚慈卻搖了頭,她蹙眉朝上看著,忽然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清楚的。”
“誰?”我伏在石棺之上,一心想離聶未詮更近一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一些我給自己定下的罪狀。
褚慈垂下雙眸,“聶家的守門人。”
我這才想起來時所見到那位神似聶紅淑的女子,我甚至還懷疑過她是聶紅淑分出來的一魂,可是她如今身在哪裡?
褚慈靠在石棺上,雙手交疊著置於胸前,篤定地說道:“她會來的,她能將我們帶來這裡,自然也可以把我們帶出去。”
在褚慈說完後不久,那女子果然來了,她提著那紅燈籠從遠處朝我們走近,行走時連一絲聲音也沒有,就像是在飄一樣,可是我分明看見她的雙足是踩在地上的。
“這井水快湧上來了,你們該走了。”她說道。
褚慈問道:“我們往哪走?”
燈籠的紅光映在了女子臉上,她的神情愈發晦暗不明,她笑說:“從哪來便往哪去。”說完她便抬起手往我們身後一指,“看,那不是有一口井嗎?”
我猛地轉頭,可身後哪裡有井?我還在視野中搜尋著那女子口中的井時,忽覺自己像是失重了一樣,整個人在往下墜落著,而後渾身一痛便落在了地上。
我從地上爬起,愕然發現我們竟然回到了老房子物架之後的古井邊,我下意識地回頭去尋找那口裝著聶未詮的石棺,可一轉頭便看見有水從身後的那口井裡湧了出來。
石棺就在我面前不遠處,它也跟著我們回到了這裡,因著棺蓋是蓋上的,我根本沒辦法確定聶未詮在不在裡面。
褚慈爬了起來,她走到石棺邊上,吃力地推著那石棺的棺蓋。我連忙走上前和她一起,那棺蓋呲的一聲緩緩被打開,在看到石棺裡躺著的聶未詮時,我才放下了緊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
這井也不知道枯了多久,隻那女子一句話便湧出了水來。我趕緊去和褚慈一起將棺蓋再推開一些,好將聶未詮從石棺裡扛出。
不過多時,那井水已經湧了滿地,我們的鞋襪都濕了個透。我和褚慈踩在水裡一前一後地扛著聶未詮走出了那狹小的空間,將他放在了屋裡那張落滿了灰塵的舊床上。
我不敢多看聶未詮一眼,也不敢觸碰他,可是我卻更不想遠離他,於是我便背對著他靠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我想到那提著燈籠的女子,忍不住問道:“那女的究竟是什麽來頭?”
褚慈也盤腿坐在了我身邊,說:“是影子,我見到她時她是另一副模樣,似乎她想讓我們看到誰,我們便會看到誰。”
我不禁側過頭看她,“那你看到的是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