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初霏快步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柳雲暝將手中信箋遞與杭初霏,杭初霏接過,見那紙上寫著幾行龍飛鳳舞的草書,卻是不太明白其中含義。
“這是緋羽庭的暗語,以防信鴿半路被攔截而泄露了機密。”柳雲暝沉聲道,“緋羽庭,遇到了麻煩。”
杭初霏微驚:“怎會這樣?”
柳雲暝向她翻譯道:“這寫的是‘玉隼’、‘殺手’、‘圍剿’。”
杭初霏怔了怔:“玉隼?玉隼堂?你娘和向庭主原本那個東宮幕後的組織?不是早已被向庭主解散了?”
柳雲暝道:“我也奇怪。當年,確實是解散了的。他們圍剿緋羽庭,無非是為了結和向千洲之間的恩怨。”
杭初霏望著她,眸中流露出擔憂之色:“所以……你要回去?”
柳雲暝點了點頭:“我現下須立即趕過去。向千洲隻招攬了幾個刺客,如今庭中並無多少人,若是我不在,恐怕他們不足以應付。”
說罷,她轉身欲走,不料杭初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圍剿的玉隼堂殺手必定很多,哪怕是你去了,亦難以應付!我不能讓你去冒這麽大的險!”
柳雲暝歎了口氣道:“杭初霏,對不起,這回,我必須去。我曾為緋羽庭中人,向千洲對我有恩,所以不論救不救得,我都得去。”
杭初霏垂下眼睫,抓著柳雲暝的手不肯松開。
柳雲暝使勁掰開了杭初霏的手,輕功躍出十步外,回首衝杭初霏道:“杭初霏,等我回來。”說罷,足尖輕點,踏枝而去。
杭初霏焦急地追過去,方才被掰開的手還隱隱作痛:“小刺客,你快站住!”
天上正飄著細雪,柳雲暝一路健步如飛,輕如燕掠,心中反覆念著一定不能讓玉隼堂得逞。
抵達雲岫山頂,她朝著緋羽庭的方向極目望去,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怔忪:烈火自屋頂上燃起有三尺余,滾滾濃煙不斷升入雲霄間,緋羽庭的院子中依稀聚集了數十個黑衣人,當為那些玉隼堂殺手。
柳雲暝腳步一頓,忽然想到等著自己的杭初霏,遲疑了須臾。末了,還是抽出腰間的涉雪長刀,衝了上去。
“喝——”
麗影落在廝殺的人群中,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殺出一條血路。
“小柳,你來了!”不遠處在與三人對抗的向千洲欣喜道。
柳雲暝道:“老大,前院交給我!”
刀光劍影中,她的刀刃上,衣衫上,臉上,皆沾著大片大片的鮮血,不久前剛過元日,這是她今年第一次出手。
廝殺聲中,一記清冷的聲音傳來:“阿暝,沒想到,你我如今竟是以這般模樣再見了。”
柳雲暝猛然回首,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樹上——
釋纖雲。
“你……你加入玉隼堂了?!”柳雲暝望著她,驚詫萬分。
誰知語罷後,她的肩骨猝然一陣刺痛——
一根銀針扎在了她的肩上,在從葳蕤枝葉間透出的光下反射著寒芒。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眼:“釋纖雲!”說著,喉中便有一股苦血湧出。
釋纖雲居高臨下與她對視,那雙眼從未像今日這般冷漠:“為弟弟罷了。”
忽然,一道雪光直衝釋纖雲的脊背——
分外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柳雲暝是你能動的?”
柳雲暝咬了咬牙扯下肩上的銀針,回首只見一道綽約麗影落在樹上,白衣勝雪,眉眼清雋。
“初霏!”
釋纖雲已然被那束白光擊倒在地,嘴角鮮血淌下,她艱難地抬了抬眼皮,依稀看到那張臉,微怔。她不認得杭初霏的女相,遂用余氣吐出兩個字:“是……誰?”
杭初霏自樹上躍下,抬腳重重踩在釋纖雲的心口:“賤人!可記得她曾經是如何待你的?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你連畜生都不如!”
這一腳下來,釋纖雲雙目猛睜,腔中烏血“噗”地噴出,聞言後似是幡然明白了什麽,卻再無力氣掙扎,瞪著眼斷失氣息。
柳雲暝扶著肩,望向地上那具面目猙獰的屍體,心下五味雜陳。
曾經,她們也是朝夕相伴的同僚……
那時的緋羽庭,是六個人的家……
這時候一刀迎面掃來,旁側杭初霏眼疾手快,抽出閑雲接住了這一刀,與來人交打起來。
染血的白衣飛揚,劍氣如虹,伴隨術法加成,轉瞬間橫掃數敵。
自一年前分身死亡,杭初霏的法力便再難恢復到以前的功力,如今並不能支撐太久,只能盡可能抓緊時間。
柳雲暝亦當即恢復狀態,回到了戰鬥之中。殺伐果斷,手起刀落,電光火石間便解決了一人。
收住刀,望眼過去,前/庭還剩下十來個玉隼堂殺手,轉頭和杭初霏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將後背交給對方。
……
天穹之上,層雲之巔。
正於王座上閉目靜修的常翎忽然感覺到自發髻傳來的劇烈震動,猛然抬眼,伸手按在插於烏發之間的白玉釵上,霎時臉色大變。
這是她和杭初霏的傳音法寶。
白玉釵顫動,意味著杭初霏遇到了危險。
剛將其拿在手上,突然傳來清脆裂響,釵體竟是當即變得粉碎——
“杭初霏!”
常翎方寸大亂,華衣一拂,飛下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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