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良因搖了搖頭。
該道對不起的,是我啊。
雲兒,我沒能保護好你……
釋纖雲醒來時,臉上的淚早已乾涸。起身四顧已是夜闌人靜時,手心搭著一隻溫熱的手掌,抬眼見花良因已伏在榻邊睡去,不由扣緊了那隻手。
她望著那熟睡的側臉,雙眼和鼻尖皆鋪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想是在自己昏迷時哭了很久罷……
“良因。”
你莫要自責了。
你我皆為刺客,縱兩情相悅,遭遇禍患亦是難免之事。
只是我們,都對不起這個無辜的孩子……
翌日得知此事後,柳雲暝知花良因不便親自照顧,便對向千洲稱釋纖雲身子染恙,讓釋纖雲休息幾日,這幾日她到其近前照料。
“阿暝,你說若是被老大知道可如何是好……”
釋纖雲靠在枕上,面色蒼白,一雙眼無力地望著柳雲暝。
“不會的。莫亂想,把身子養好。”
柳雲暝攪了攪手中的湯匙,碗裡是今日她從市上買來的藥,舀起一杓,靠近唇邊吹了吹,喂入釋纖雲口中。
釋纖雲咽下了湯藥,一陣苦澀和暖意貫徹全身。
就在柳雲暝將第二杓湯藥送到她嘴邊時,她忽然想起了甚麽,開口問道:“良因他,已接了明日的任務?”
柳雲暝點了點頭。
釋纖雲長睫微垂,沒再說甚麽,張口喝下對方遞來的一杓湯藥。
其實此時柳雲暝有些心不在焉,因她心下早已亂成一團。
杭初霏那家夥的面容,為何頻頻映入自己的腦海中?總不該是因為她生得好看罷……
不知為何,柳雲暝越來越不願看杭初霏化男相的模樣。
明明華容傾城,卻化一副男子模樣,仿佛她是在與兩個人合作……
彼時樹屋內,杭初霏正用那白玉釵與常翎傳音。
“你說你前陣子下凡了?怎不同我說?”
“就……處理一個小任務,因時間緊迫,便未來得及聯系你,抱歉。——對了小杭,你近來如何?”
“近來啊,和小刺客去了好幾次任務,拿了挺多酬金的哈哈哈哈哈。”
“不是問你這個啊……我是想問,你那任務如何了?”
“哎呀,放心啦,我一直沒忘呢。不用去刺殺的時候我都在四處打探線索。”
“噢噢,原是這樣。你也莫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啊對了,朔天雪沒催你罷?”
“暫不曾。天界的除你之外,便未見到過其他人。”
“那便再好不過。你多多保重。”
最終,常翎沒有將永樂山一事告訴她。
松月高懸,冷輝尤清。
咚,咚,咚!
熟睡的釋纖雲被一陣敲窗聲驚醒。
她猛然抬眼,警覺問道:“誰?”
窗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雲兒,是我。”
釋纖雲一怔:“良因?”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輕將窗戶打開。
卻見花良因一身夜行衣,低低說了句“噤聲”,並示意她從窗口翻出來。
釋纖雲愣了愣,躊躇之際,忽然花良因的身後亮起一道光——
一個極冷的聲音道:“這是要,去哪?”
第64章 月照緋羽鴛鴦死
釋纖雲一驚,定在了窗前。
“連驚穆,今夜誰都不可攔我。”花良因鏗鏘有力道。
連驚穆對其怒目而視,寬刃錚然出鞘,直劈向花良因,速度疾如飛雲掣電。花良因長槍一展,迎刃而上,刀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釋纖雲現在身子還甚是虛弱,動不得武,焦急如熱鍋上蟻,隻得對著窗外道:“良因,你我今夜不走了可好?你……”
你是打不過他的。
“不可,今夜我一定要帶你走。雲兒,等我。”說著,花良因又朝連驚穆刺去一槍。
釋纖雲望著雙目血紅的連驚穆,心下已然預感到了結局。
此人殺人如麻,冷酷如兵刃,一旦與他打起來,除非能夠擊敗他,否則必定要死於其刀刃之下。
已無回頭之路了。
柳雲暝今夜不在庭中,釋飛星連自己都打不過,更不能指望了,那就只有,向老大……
不可!若向老大知道花良因是來帶自己私奔的,更是死路一條啊!
聽著持續不斷的打鬥聲,她垂淚滿面,手捂著嘴,已是心急如焚,卻不知自己當下還能做什麽。
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現在她模糊的視野中——
是提著燈的向千洲。
其面沉如水,眉目冷峻,眸中鋒芒凜冽。只聽他極冷地說道:“連驚穆,收手。”
聽到這句話,釋纖雲心裡忽然抱有了一絲希望,怎知,他的下一句話霎時讓那一絲希望破滅。
“花良因,你應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話。”
甚、甚麽話?釋纖雲一愣。
花良因卻是心下了然。
——從即日起,你花良因就是我向千洲的人——一直到死為止。
——好。我答應你。花良因平生為你所用,至死不渝。
花良因垂首,闔眼歎息,似是已然做好了死準備。
向千洲看了一眼釋纖雲,嗤笑一聲,袖中的手已然暗自握緊了刀柄:“你們兩個,果然有事。纖雲,對不住了。今夜,他,必須死——”說罷,手中長刀朝著花良因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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