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秋頭一次被那麽直白地打探,她笑著捏了一下太陽穴,說了一個不高不低的月薪。
看張嬸的表情勉強認可。
宴秋:“。”
早知道直接說俞菲的工資。
“你家裡長輩有醫保不?父母幹啥工作的?是積極分子嗎?”
宴秋想起了老爺子:“老人有醫保,我父母……幾年前車禍去世了,我的腿也是在那時留下的傷。”
張嬸表情有點尷尬,點了點頭,小聲說了一句,沒有父母也好省得晴晴伺候別人。
張嬸的問題雖然刻薄,但每一句都是為了林晚晴好。
宴秋並不討厭。
“你哪個大學畢業的,看條件那麽好,怎麽沒考公務員?是不是政審沒過?”
宴秋報了一個國外知名常青藤的校名,“家裡做小生意,不方便考公務員。”
張嬸嫌棄了一下,做生意哪有公務員香,“你們年輕人不踏實,不穩定,”她歎了一聲氣,“你的工作總有五險一金吧。”
“戶口哪裡的?”
“在大城市有沒有房和車?”
“貸款需要還幾年?”
“喝酒抽煙嗎?”
“有幾個前女友?”
“每個月治腿要不少錢吧,自己的問題不好問林晚晴要哈。”
“家中有沒有遺傳疾病?”
“看你這年紀不方便懷孕吧,打算要幾胎?”
“家裡有沒有好關系能上重點小學?”
張嬸嘖嘖了兩聲,“如果晴晴看上一個公務員或者老師醫生就好了。”
宴秋:“……”
在廚房的林晚晴:“……”
小媳婦囁嚅:“我婆婆就這樣,您別介意。”
林晚晴笑著搖搖頭,她頭一回看到宴秋那麽無奈。
好像回答每一個問題都要她的命似的。
她單手提起撲騰翅膀的小母雞,林晚晴在後廚餐館乾活時沒少殺雞。
她把雞頭折在雞脖子根部,摸到雞脖子上的合適位置,一隻手把刀往瓷磚夾縫磨一磨,寒光凜冽,雞脖子血液噴出。
雞血噴在不鏽鋼水池裡面。
小母雞身體抽搐掙扎了兩下,生命力隨著血液逐漸流失。
“去燒一鍋開水,我去拔雞毛。”
小媳婦看林晚晴動作利落三兩下,把一隻雞處理乾淨,嚇得在後面哆嗦了一下。
她也經常乾活,可從來沒有像林晚晴這樣能殺雞不眨眼。
好生猛的一個人。
突然有點同情被婆婆為難的宴秋。
一個腿腳不好,還不是公務員的媳婦,會在家裡抬不起頭吧。
“我看那位姐姐也不容易,雖然不像個會乾活的人,但性格應該不錯,晴晴姐要和她好好過日子。”
林晚晴把雞剁成塊,用蔥薑料酒醃製,她戴著膠皮手套,把池子裡的黑魚拎出來,用刀背砰砰幾下砍暈。
“什麽?”
小媳婦瑟縮,“剛剛聽婆婆的話,那個姐姐估計是正經職業的,晴晴不要欺負她。”
她本以為宴秋那麽妖裡妖氣,會打扮又穿金戴銀的,估計是個不正經的人。
現在看來好像猜錯了,好可憐的一個女人,年紀輕輕父母就沒了。
林晚晴把黑魚去骨片成片,“……我會照顧好她。”
飯桌上,張嬸的表情柔和了一點。
“你們兩個女孩子要好好過日子,早點生孩子。”
宴秋被一番詢問後,精神有些疲憊她和林晚晴坐在一起,兩人餐桌下的手牽在一塊。
等到張嬸和小媳婦走後,林晚晴憋著笑。
“你想笑就笑吧。”
林晚晴笑出打鳴。
……
大年三十的中午,街上很熱鬧,等到晚上就一片寂靜了。
林晚晴和宴秋手牽著手在路上買煙花爆竹。
在城市裡不給放在樟城倒是沒有那麽多講究。
俞菲開的車子派上了用場。
街坊鄰居們一看到那輛賓利漂亮的車型和耀眼的牌子,立刻小聲竊竊私語,看林晚晴的眼神充滿敬意。
林晚晴看到整齊寬敞的街道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記得小時候這裡是坑坑窪窪的石子路,兩邊的商鋪都很昏暗,搖搖欲墜,一遇到刮風下雨都會停電停水。”
宴秋:“我之後和當地政府一起投資建設老城區,原先是會被全部抹去造製造業工廠。”
“石子路改成了鋪裝馬路,周圍的水電線重新捋過一遍,外牆重新裝修過,各家各戶通上了WiFi……”
宴秋撐著手杖走路的速度很慢,她一項一項說著老城區的改變。
老城區不比新城區有現代科技的影子,這裡更像是被遺忘的角落。
就像本應該被兩人都忘記的那個灰暗卻有希望的少年歲月。
現在這塊土地猶如被附上塵土的珠寶,現在有人慢慢洗淨擦亮,讓它散發原本的光華。
“甜甜會不會看不起我,”宴秋的腿不能長期走路,她坐在院子裡的一處秋千上。
“為什麽?”
林晚晴蹲在她面前整理剛買來的煙花爆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