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更像是……
緒以灼猛然間想了起來。
更像是離斷江的江水!
而且還不是一般時候的江水,是如同她那晚所見一樣的,漫上陽界的黃泉之水!
*
“喂!”嚴巧拽住身邊人的衣袖,目光卻定定落在神女身上,“你有沒有看見神女流了一滴血淚?”
鮫人流下血淚可不是小事,那人也不忙著撿鮫珠了,連忙抬頭看去,回想了一會兒後又定睛看了許久,納悶道:“沒有啊,你看錯了吧,這話可不能亂說!”
嚴巧心微皺著眉,也在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主殿裡很快就爆發了一聲驚恐的大喊:“有血!”
所有人下意識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年輕女子滿面惶恐地舉起了一個鮫珠,而那顆鮫珠的內部,包裹一抹顯眼的血色。
血色鮫珠的發現很快就引來了采珠司的人,他們臉色難看無比,尤其是在將那顆鮫珠拿到手中後。
撿到那顆鮫珠的女子不安道:“神女,神女她是不是要……”
“閉嘴!”采珠司的人有些驚慌地脫口而出,說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勉強壓了壓有些尖銳的聲音,又說道,“這顆珠子的來歷我們會好好查的,你們不要過於心焦,神女現在還很年輕,不會有事的。”
采珠司甚至都沒有承認那是一顆鮫珠。
可嚴巧心分明看見過來自神女眼角的血色,她冷眼看著采珠司粉飾太平。
圍在周邊的城民更加願意相信采珠司告訴他們都話,紛紛松了口氣道:“那便好那便好,神女可千萬不能出事,聽說世上就只有我們流珠城才有鮫人的。”
說話的人沒有注意到,在聽到他的話後,采珠司來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殿外頭有人大喊:“有人打起來啦!”
就是他不喊主殿裡頭的人也能夠發覺,畢竟由於法術的衝擊,主殿的地面一陣搖晃。
殿中守衛憤怒道:“誰竟敢在采珠日鬧事?!”
還能是誰?嚴巧心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當然是他們這些進到輪回之境裡頭的修士咯。他們今天就要出去了,也不用擔心挑戰的時候動靜太大把自己整到流珠城的大牢裡去。
一把飛劍射來,斜斜插入主殿大門前的石磚裡,雖然沒有人受傷,但還是導致了一陣兵荒馬亂。
這還沒完。
又有人大喊道:“海嘯——海嘯來啦!”
嚴巧心一下子就激靈了,他口中的海嘯,就是師尊所說的淹沒了流珠城的海水嗎?
嚴巧心直接用上靈力強行撥開人群,大步往殿門跑去。
她一時間忽略了那些尖叫聲和呼救聲,不只來源於流珠城們,還來源於修士的大喊。
嚴巧心跑到殿門的時候,海水灌入了殿中。她下意識踩上法器想要飛到空中,卻被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直接拖到了水裡!
嚴巧心憑著本能揮舞雙臂想要浮起來,然而這海水仿佛不具備任何浮力,嚴巧心不管怎麽做都是徒勞,只能清醒地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下沉。
她看見了許多人,那些和她一樣沉下去的人。其中有流珠城的城民,也有和她一樣的修士,在這洶湧的海水面前眾生是平等的,普通人無法抵抗它,修士同樣如此。
他們這些修士雖然要比普通人好上一點,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數次掙扎無果後,嚴巧心不動彈了,放任自己沉下去。能講到這裡的來的修士沒有哪個閉氣功夫不到家的,只要不出現別的危險,他們能安安全全地閉氣直到這一個輪回結束,他們被強行傳送出去。
嚴巧心看到眼前飄過一片陰影。
就在她看到陰影的時候,陰影上頭的人也看到了她。緒以灼撲到舟邊,一臉震驚地看著水中緩慢下沉的嚴巧心,不禁臥槽了一聲。
她連忙把嚴巧心拉了上來。
緒以灼還沒拉得及抱怨嚴巧心怎麽這麽重,嚴巧心開口不在意她們的處境,先問道:“你這木船怎麽能飄著水上?是刻了什麽特別的法陣嗎?我可以研究一下嗎?”
緒以灼連聲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嚴巧心遺憾地嘖了一聲,也不強求,轉而道:“我們現在應當在黃泉水上。”
緒以灼愣了一下:“啊?”
她也覺得是黃泉水,能認出來是因為她勉勉強強算是接觸過,緒以灼沒想到嚴巧心竟然也認了出來。
“這種幾乎沒有辦法抵擋,來得莫名其妙的水,我也只能想到黃泉水了。”嚴巧心道,“你這木船不一般。”
緒以灼心道那能一般嗎?雖然這玩意兒在遊戲裡是當坐騎賣的,但在這裡可是神器溯回舟。
緒以灼問:“你知道原吾在哪兒嗎?”
嚴巧心搖搖頭:“我和她走散了。不打緊,這輪回差不多也要結束了,我們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出去。”
“就這麽結束了嗎?”緒以灼有些悵然。
海水已經漲得很高了,絕大多數東西遇水就沉下去,似乎整座主殿都在下沉,除了緒以灼她們,只有一人例外。
神女。
神女的上半身仍在海面上,緒以灼看見她在無聲的哭泣,血淚順著她的臉龐流下。
“她在哭。”緒以灼怔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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