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夷心痛如刀絞,帝襄於她而言,早就不僅僅是那個救了她的仙人,而是相伴了大半生無法分割的存在。
帝襄是任性的,是對一切都莫不在乎,莊夷知道自己看著帝襄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帶上包容,可是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帝襄也會用這樣溫柔包容的目光看著她。
莊夷緊緊抓著她的手,生怕一松開帝襄就會在她眼前消失。
帝襄無奈道:“有點疼。”
莊夷慌張地松開。
“莊夷,坐這裡來。”帝襄拍了拍她身邊的床榻。
莊夷乖乖坐下,可是惶恐不安的目光依舊一刻不離她。
帝襄劃破了自己的食指,動作快得莊夷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鮮血很快就從傷口滲出,帝襄指尖撫上莊夷的眉心,低聲道:“別動。”
莊夷一下子一動不敢動。
帝襄一筆一劃認真地在莊夷的眉心畫了一個符文,以她在符文上的造詣完全可以一氣呵成,可是帝襄畫得從沒這麽認真過,沒有一絲輕視,沒有一點馬虎。
符文繪就,短暫發出金色的微光,光芒轉眼消失,符文也緊跟著消散,帝襄的血好像滲進了莊夷的身體裡。
“我將墨蓮留在孤闕,將我的血予你。”帝襄專注地看著莊夷的眼睛,“從今往後,墨蓮隻為你和你的後人所用,你的血脈在這孤闕一日,孤闕就不受風沙侵擾。”
帝襄輕聲道:“這是你的孤闕。”
她很早就說過,這裡將是莊夷的孤闕。
畫完那個符文後,帝襄掩不住臉上的疲倦,她好像一下子用完了大半的力氣,連坐著都覺得疲憊,緩緩靠在了莊夷的身上。
“當年你拉住了我的袖子,我不知怎麽的就留了下來。”帝襄喃喃道,“原來我終究會在一個地方停下腳步。”
莊夷不知道帝襄的過去,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這裡一直在等你的到來。”
*
緒以灼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是又轉換場景了嗎,這回又到哪裡了?
緒以灼心裡這麽想,耳邊聽到有人不耐煩道:“喂,喂。”
緒以灼睜開眼,視覺逐漸恢復,視野裡出現了帝襄的臉。
“你沒死啊?”緒以灼脫口而出。
帝襄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呃……”緒以灼的喉嚨突然被人掐住了。
半透明的帝襄凶殘地掐著她的喉嚨,臉上卻溫溫柔柔地笑著:“你都看到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想到明天的課表就眼前一黑。
抓緊先寫完一更。
第25章
緒以灼一五一十全招了。
“你看到的不是我的記憶。”帝襄沉默了很久後說道。
緒以灼揉著自己有點疼的脖子,隨口道:“是莊夷的?”
猜出答案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在方生蓮鏡重現的過去裡,莊夷一直在,反倒是第一個場景中帝襄直到最後才出現。
緒以灼神魂進入的方生蓮鏡,神魂被吸入的那一刻身體就倒了下去,被帝襄隨手安置在墨蓮邊。
緒以灼往碎鏡中看去,鏡中的蓮花已然恢復了原樣。
“莊夷的魂魄已在她死後進入輪回,但是因為和方生蓮鏡聯系緊密,有一小塊留在了鏡中。”帝襄神色莫名地看著緒以灼,“方生蓮鏡的主人實際上還是我,照理來說我可以看到所以修為低於我的人記憶,但你……分明還沒有引氣入體。”
方生蓮鏡沒能重現緒以灼的過去,反而被她誤打誤撞觸發了莊夷的殘魂。
緒以灼假裝自己聽不懂帝襄在說什麽,移開目光裝傻。
她故意岔開話題:“孤闕國的毀滅,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內部對嗎?”
帝襄暗示她方生蓮鏡就是孤闕毀滅的答案,緒以灼原先不懂她的意思,看完莊夷的最後一段記憶後倒是有了猜測。
“陽屬沙漠自古以來沙暴頻繁,不是在孤闕滅亡後才出現了頻繁的沙塵暴,而是在孤闕建立以前便是如此。”帝襄道,“是方生蓮鏡護佑了孤闕幾百年。在我之後,只有莊夷和她的後人可以趨勢方生蓮鏡。我與她都不曾想到,幾百年之後,城中貴族竟然起了異心,妄圖取代莊夷的後人成為孤闕的王。”
“他們逼宮成功,在彼時孤闕國主禪位後卻出爾反爾,將王室一共二十七人燒死在王宮中。莊夷的最後一個後人死後,孤闕和方生蓮鏡的聯系就斷了,當夜沙塵暴就席卷了孤闕五城,直接把城池埋入黃沙之中。”
帝襄說話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好像已然不在意這件事。但緒以灼知道帝襄如果真的放下了,蓮城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孤闕毀滅的那一夜,我的殘魂也從鏡中蘇醒,”帝襄微笑道,“我收集來了孤闕所有亡者的魂魄,用拘魂燈將他們留在此地,每到沙暴頻繁的時節,他們就要夜夜經歷孤闕覆滅的那一日。”
緒以灼聽出了一絲寒意。
孤闕已經覆滅了兩百年,帝襄也就報復了孤闕國人兩百年。
“算算時間,”帝襄悠悠道,“蓮城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毀滅的。”
緒以灼下意識往外看去,只見沙塵暴已經離得很近,恐怕已經越過了城牆。
“王宮是唯一沒被沙塵暴侵襲的地方,當日城中貴族紛紛往王宮逃難,然而知曉橋梁機關位於何處的人都已經被他們燒死在了王宮裡。他們只能鳧水過湖。”帝襄伸手撥弄著墨蓮的花瓣,“可他們不知湖水因方生蓮鏡而來,王室被滅門後,活水化作流沙,他們被幻境所惑,接連被黃沙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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