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以灼大腦空白地瞪了天花板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來。
撐著身子在床上坐起,緒以灼擰起秀氣的眉。心裡充斥著莫名其妙的不安,好像即將發生什麽大事。
緒以灼心神不寧。
她披上一件薄衫下了床,踩著木屐走到窗邊,倚著窗戶吹著涼風,劇烈跳動的心逐漸平緩下來。
可緒以灼仍覺得不安。
雖然她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此時的身份,但現在她確實是一個強大的修者,這意味著她如果感覺不安極有可能不是錯覺,恐怕真的出了事。
夜風攜來了一縷細微的血腥味。
緒以灼臉色一變。
風吹來的方向……是老李家!
一瞬間緒以灼就想起了白天在茶館聽到的血衣人,慌張地推開門往老李家跑去。
兩家只有一牆之隔,來到院子裡後聞到的血腥味雖然依舊細微,但仍比在屋中嗅到的濃烈!
緒以灼甚至來不及去開門,直接翻上了院牆。
踩在牆頭,看清院中的一切後,緒以灼瞳孔驟縮——一個身披血衣、戴著兜帽的枯瘦人影立在院中,一隻手以扭曲的姿勢從袖中伸出狠狠掐住了老李的脖子!
他的指甲長得猶如尖刀,戳進脖子留下幾個血洞,老李掙扎間有鮮血從血洞滲出。
緒以灼發出的動靜並不小,血衣人立時望向牆頭。月光下,血衣人的臉清晰呈現在緒以灼眼前。
那是一個男人,如果不是皮膚泛著青白之色就好像一具屍體,眼白布滿了蛛網一般的血絲,他稱得上一個相貌周正的男人。
可他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森冷氣息,只會讓看到他的人心裡發冷。
這是一個魔修。
小地圖能顯示出方圓百米內的人,一個血一般的紅點明確地告訴了緒以灼血衣人的身份。
老李也看到了緒以灼,用盡全力發出嗬嗬的氣音,似乎是在叫緒以灼快跑。
血衣人眼神狠戾地盯著她,半點也沒有隱藏殺氣。
確切看到血衣人面容的人都已經死了。
血衣人抬起另一隻空著的手,手背上黑色的血管暴起,五指彎曲成爪狀,像是要隔空抓過牆上的緒以灼。
可另一道影子更快。
半麵團扇嵌進了地裡,血衣人目光一凝,不敢置信地看著五指齊根斷裂。
而扇面繡著的紅鯉依舊活靈活現地圍繞著荷花,得拿到燈下細細地看,才能發現鯉身上有一片鱗片顏色較深,似乎沾上了汙漬。
團扇隻擦到了這麽一點血,血衣人無法想象剛才它被擲過來時速度有多快。
他感覺不到牆上的人有任何修為,散發出的完全是普通人的氣息。
魔修最擅隱匿自身,也最容易看穿其他修士的偽裝。
血衣人壓根沒有時間去想緒以灼是如何偽裝的自己,他甩開老李就往半開的院門逃跑,速度快得只能看到血影一掠而過。
他甚至沒有想過用老李來威脅緒以灼,剛才那一下已經讓他知道在他殺了老李之前,緒以灼能先一步斬下他的胳膊。
老李一被甩開,緒以灼就跳下院牆,飛掠而去扶住了軟倒的老李。血衣人抽開手後老李的傷口沒了堵塞,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脖子上幾個正在淌血的血洞觸目驚心。
緒以灼不知道她包裹裡那些傷藥的品質,胡亂抓了一瓶就把粉末往老李脖子上倒。
血一下子就止住了,沒一會兒傷口就有愈合之勢。
緒以灼松了一口氣。
老李面無血色,他像是被嚇到了,幾次張口都沒能發出聲音。
“別急別急。”緒以灼拍了拍他的背,把老李扶回了屋中,安置好後在老李擔憂的目光下道,“你待在屋裡別出門,我去追那個人!”
老李啊啊了兩聲。
緒以灼深吸一口氣:“他不是我的對手,你別擔心。”
一離開老李的房間,緒以灼臉色也沉了下來,她一勾手,地上的團扇就飛回她手中。
白天的想法就當喂了狗。緒以灼本來不想管血衣人,讓世外樓來處理這件事,可眼下血衣人竟然要殺老李!
在這個世界裡,老李是緒以灼最親近的人。
緒以灼還記得自己剛剛穿越到遊戲裡後,恍惚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可面臨這樣天翻地覆的驟變也久久無所適從。
緒以灼摸出一個銅板買了根糖葫蘆,邊吃邊沿著小河走。河邊行人走動,偶爾肩膀相撞,走神中的緒以灼也沒有注意到。
她不知道要做什麽,該往哪裡去。
不知不覺間緒以灼快要走出清平鎮,小河驟然變得開闊,河畔人家三三兩兩。
緒以灼呆呆坐在河邊鋪著的青石板上,不遠處有幾個婦人在河邊搗衣,嘮著她聽不懂的家常,再遠一些炊煙緩緩升起,似乎能嗅到灶台間的煙火氣。
更遠處,一輪紅日墜下遼闊處似是淡墨抹就的山,山水日月都與往昔不同。
茫然無措間,緒以灼聽到了沉重的足音,伴以拐杖觸地的篤篤作響。
緒以灼以為只是一個經過的行人。
他於她是無關緊要的人,她於他也是如此。
可那足音在她身邊停下,老人聲音沙啞,年輕時似乎傷過嗓子,有點像記憶裡早早過世的爺爺。老李揉著走累了的後腰唉聲歎氣:“丫頭誒,你這迷路也迷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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