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神情淡然:“與你一般的無名之輩罷了。”
禹先生目光落到緒以灼身上,又笑了笑。
“傳說世間有身負大氣運者,熠熠如北辰,眾星拱衛,然數千年不得見。”禹先生感慨,“我似是趕上了好時候。”
老李沒有回答他,只看著江水的盡頭。
禹先生似乎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一個回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寧可封印自己的修為也要離開西大陸,恐怕是懷了此生再不回去的心思,此時怎麽反悔了?”
老李淡淡道:“我知曉平洲閣愛收集消息,沒想到小老兒那些不提也罷的小事也有人好奇。”
禹先生笑而不語,上前幾步擦起了船舷,一邊忙活一邊道:“你既然要回西大陸,必然是有著縱使劫雷降下也不回不可的理由。只是,這個小姑娘似乎和你不同道。”
老李沉默了許久。
就在禹先生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打算換個地方接著擦船舷時,忽地聽見老李輕聲道:“她自然有自己的路要走。”
*
三日後。
緒以灼趴在船舷上,舉著從禹先生那借來的望遠鏡往遠處看。
林禾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還嘲笑了一番:“我不用這玩意兒也能看到對岸。”
“你是體修,眼力當然好啊。”緒以灼嘟囔著,“什麽時候才能到西大陸啊?”
她很早就用望遠鏡看到了江岸,可是小船航行了這麽久,她還是沒法用肉眼看到岸邊。
“實際上遠著呢,”林禾說道,“再等會兒吧。”
她說話的時候,緒以灼聽見了不遠處響起的沉重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幾日來她都聽慣了,不用扭頭就知道跑過來的人是誰。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人就倒在她身邊,聽他劇烈喘氣的聲音甚至能聽出奄奄一息的味道。
練了六日,方閱依舊每天跑完後就趴在地上起不來,說話時簡直出氣多進氣少:“……我跑完了。”
林禾聞言挑了挑眉:“不錯啊,上岸前你總算跑完一次了。”
平洲船場的船就這麽點大,緒以灼本來完全沒設想過能在這艘船上跑圈,然而林禾實打實是個魔鬼,就算是這麽小的甲板她也不肯放過方閱,每天要方閱繞著甲板跑上兩千圈,期間不讓停下,這還是方閱第一次跑完。
方閱躺在甲板上不動了,林禾勉為其難又誇了誇他後,半跪在他身邊往他腿上扎針。那針上塗了列玉門一種專供體修的靈藥,可以疏通經絡,輔助修煉,不然天天這麽跑方閱腿早就廢了。
緒以灼好奇之下試過一針,當時看到林禾露出的笑容後她就覺得不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林禾快狠準地在她腿上穴道扎了一下。
緒以灼覺得,她沒有慘叫出聲已經很不容易了。
反正那日她在床上躺了半天。疼痛過去後被扎了針的那條腿有一種奇妙的酸麻感,以至於她稍微挪動一下腿都要斟酌再三。
方閱被扎針的時候十分安靜,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出聲了。
林禾針扎了一半,緒以灼有些激動地站起來:“我看到岸了!”
“你都看見了,那估計是要到了。”林禾沒有抬頭,一邊施針一邊隨口道。
緒以灼眼睛亮亮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江岸。
有的船隻已經先他們一步駛到,遠遠看去,也能看見碼頭一片熱鬧景象。
剛登上船那會兒還好,可是這麽多日視野裡除了水就是水,緒以灼都沒想到自己能這麽期待陸地,恨不得腳下的船只能直接轉移到碼頭。
“啊喲,要到了。”緒以灼聽見了禹先生的聲音,禹先生也來到了甲板上。
見緒以灼看向他,禹先生意味深長道:“待會兒下了船,可得小心些。”
緒以灼:“?”
緒以灼很快就知道了禹先生是什麽意思。
她剛從船上下來,一群人就一擁而上,隻落後了她一步的老李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外面。
十幾個人猶如銅牆鐵壁,圍得水泄不通,中間就緒以灼矮矮的一隻。
一位女子十分熱情地率先開口道:“小妹妹可是東大陸前來修道的?”
緒以灼:“……啊,是的。”
緒以灼一瞬間悟了,這些人不正像是小學校門口逮著個落單的小學生就使勁推銷補習班的人嗎?
“小妹妹要不要測一下靈根?”女子說著拿了一塊黑石出來,“我們雲鶴仙宗正在招收弟子。你若是加入了雲鶴仙宗,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一方大能!”
女子嘴上問著,行動上卻不容拒絕地拉過緒以灼的手摁在了黑石上。
黑石表面均勻地出現五種顏色。
眾人:“……”
緒以灼:“你說的那個什麽雲鶴仙宗……”
“我們仙宗好像和妹妹無緣呢。”女子一邊微笑著一邊冷酷無情地扯下緒以灼的手,把黑石收回了懷裡。
其余人同樣一哄而散。
林禾拉著方閱下了船,發出了無情的嘲笑聲。
38章
第38章
緒以灼感到十分的迷惑與不解。
她這是被歧視了?
林禾笑完了,走到她身邊道:“那些小宗門沒來禍害你對你來說倒是一件好事。每年離斷江霧散的時候,就有一些不入流的宗門派人守在江邊,忽悠那些天資優秀,對修真又一無所知的東大陸人加入他們的宗門。這些宗門裡頭天賦最好的恐怕也不過是下品雙靈根,想要招收到天賦更好的弟子,也只能用這種欺瞞哄騙的低劣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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