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陽屬沙漠裡。
有人在驚歎,有人看著女子的臉快丟了魂,還有些人心中一下子生了不好的心思。
老板娘用目光冷冷警告了一遍那些不安分的人。
在面對的女子的時候,她的笑容又變得嫻靜婉約起來,親手遞給她後廚送上來的兩菜一湯。女子也不問價格,只在櫃台上放下一隻錦囊,裡面裝有兩片金葉子,總歸是夠的。
何止是夠,都能將半座清泉客棧買下來了。
老板娘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女子幾眼。如此巨款女子給得很是隨意,可她又不像是那些養在深閨裡的富家小姐對金錢每個概念,她這麽做,看上去純粹是因為不在意錢財以及想省點事。
那些投在她身上各種各樣的目光,老板娘覺得女子一定也注意到了,可是女子的神情自進門以來沒有任何變化,顯然對於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毫不在意。
女子吃得很慢,顯然也沒什麽用餐的心思。
老板娘便倚著櫃台同她聊天:“姑娘是從哪兒來的,怎麽這麽晚了過來投宿?”
老板娘懷疑女子是剛從景城那邊來的,畢竟能逃出沙暴潮的,早幾個時辰就該到了。
然而女子的回答完全出乎老板娘的意料。
她既不是從景城來的,也不是從陽屬沙漠過來的。
“不久從彌河山出來,南下來了這兒。”
“一路上都在沙漠裡?”老板娘驚訝地睜大了眼。
女子點點頭。
彌河山在烏秦國的鄰國禎國境內,位於禎國最西面,西與陽屬沙漠相接,南接烏秦國。從彌河山進入烏秦國,往東拐走挨著陽屬沙漠的城鎮一路到景城,最後從景城前往陽屬沙漠,這是正常人的邏輯,哪有人會直接進了沙漠然後一路通過沙漠來到景城附近的?
“您走這路線……是來幹什麽?”老板娘被驚得聲音都有點失常。
“旅行,”女子道,“走直線方便。”
“旅行?”
“嗯,烏秦國差不多走過一遍了,不想再走。從蘊國一路往西,剛好走到盡頭拐下來。”
蘊國,坐落在東大陸東北角的國家。
往來清泉客棧的都是走南闖北的行商,老板娘在此經營,聽說過不少來自各國的消息。聽到熟悉的名字,她不禁問道:“聽說蘊國和燕南不怎麽太平,您一路過來可還好?”
聽到這兩個名字,女子走了一下神。
蘊國和燕南的關系用不怎麽太平來形容還不太準確,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它們已經在打仗。
戰火從兩國邊境上的蜀望城最先燃起,那個時候她閑得無聊,避開士兵,偷偷摸摸溜上城牆吹風。
一邊吹風一邊放空大腦,以至於燕南大軍開到城下了她才發現。
一支箭很是爭氣,擦著她的鬢發過去,險些就命中。箭雖然沒有射中她,卻也讓她被蘊國的士兵發現了。
一時間她這個站在蘊國城牆上的,明顯不屬於燕南一方,但蘊國人也不認識的生面孔就非常尷尬。
她沉默片刻後,拔出劍跳下城牆,即便深陷千軍萬馬之中,也按照習慣走直線出去了。
老板娘不知道短短一會兒女子心裡都想了些什麽,只聽女子說道:“還行。”
老板娘年輕時也在外頭闖蕩過,自然知曉女子孤身一人獨行在這世間有多麽不易,歎了一口氣道:“一定是很不容易的。”
女子接不上太上話,許久也隻憋出兩字:“……還行。”
燕南率先挑釁,然而蘊國大軍武運昌隆,抵擋住第一波突襲後立刻反攻回去,一路勢如破竹。女子腳程不快,倒是和軍隊行進的速度差不多,以至於她幾乎是走到哪仗就打到哪。
直到離開燕南境內來到鄴國,周遭才安定了點。但鄴國西側群山連綿,山賊橫行,各種寨子多到離譜,幾乎每座山頭都有“英雄好漢”。女子一路走,一路順手為民除害,光剿匪耽擱的時間就有一個月。
以至於她來到陽屬沙漠的時間,比預計的又推後了不少。
這一路不能說一帆風順吧,又是打戰又是剿匪的,但也確實……還行。
女子肯定地想。
她放下了筷子,長途跋涉不管怎麽說都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她本來就沒什麽胃口,讓老板娘上點菜純粹是不好意思不花錢在這白坐著。勉強吃了一些後,她就不想再用了。
“可還有空房?我想在這宿一晚上。”女子問道。
“有的。”老板娘立刻拿出登記名冊來,清泉客棧裡有幾間客房是特地留給女客的,往往空著,“需要登記一下。”
女子取出假路引給老板娘看過,面色不變,熟練地在名冊上登記了自己的名字。
老板娘看了一眼,行走沙漠的多是粗人,字也寫得千奇百怪,但女子顯然是練過的,字跡工整娟秀。
緒以灼。
有點熟悉的名字。
老板娘還沒有想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就見名為緒以灼的女子已然往樓上走去,忙離開櫃台為她引路。
為了避免被往來的男客打擾,女客的房間和她的房間一樣在第三層,佔據了一條走廊。老板娘將緒以灼帶到她的房間後,提醒了下一些家具的位置,便退出房間離開。
“等一下。”緒以灼阻止老板娘合上門,問道,“我有意明日啟程深入陽屬沙漠,請問您認不認識可靠的向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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