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吾想了想道:“可能他不了解修士,就像我們也不怎麽了解凡人。”
緒以灼輕咳一聲:“雖然你們確實沒有上手驗過屍,但我覺得榮家是這樣驗過的,凡人動手的可能性有但不太大。”
緒以灼從蓮花金簪裡取出紙筆,寫下幾個字:“這個猜想要驗證很容易,你們回去檢查一下屍體就能知道了,現在可以先記下來。”
寫完後擱筆,緒以灼示意她們可以繼續發散思維。
宿靈提出了和原吾的凡人殺人說完全相反的猜測:“可能有一個魔修,他的修為非常非常高,大乘期起步,在程芷萱大婚之日正巧路過榮家,一時興起就殺了人,殺完人後揚長而去。”
這就是榮家家主目前的猜測。
緒以灼這就有問題了:“為什麽是程芷萱?”
宿靈沒有和魔修接觸過,但她從世外樓的前輩們那裡聽說過有一些魔修心理扭曲,殺人還有癖好:“可能那個魔修就喜歡殺年輕貌美的女子,或者乾脆就是喜歡殺新娘子。”
緒以灼覺得後者不太可能,新娘這一群體的限定范圍也太狹窄了,要是有這麽一個魔修作案方式這麽有特點他的名號早就在修真界傳開了。
如果魔修選擇的下手對象是前者,那當時嶽霖院裡有不少作為侍從的年輕女修,怎麽她們就沒事,魔修非要隱匿行蹤,繞開她們單單殺了程芷萱?
即便這個魔修殺人沒有喜好,那天就是程芷萱倒霉,魔修剛巧就挑中她了,這件事還是說不通。
“你的這個想法,建立在這個魔修的修為很高很高,以至於他要掩藏痕跡一個化神修士都別想找到他的基礎上,可是他都這麽強了,真的有隱藏身份的必要嗎?”緒以灼道。
說實在話,大乘期起步的魔修,就是當著榮家家主的面大搖大擺進去殺人都能全身而退。合榕鎮又沒有能與他匹敵的修士,榮家家主就是去其他地方搬救兵,搬救兵的時間不足以讓那魔修逃回塗雲洲,至少躲進太平道是夠了。
小心翼翼隱藏痕跡,這一行為實在顯得累贅。
“但是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緒以灼再度提筆把這個猜測記下來,“這一點我可以去查,就算真是大乘期,只要動手了我應當是能發現一點東西的。”
宿靈又有了想法:“如果是魔修做的,兩日前他也還在吧,程芷萱屍身莫名走動應該就是他在背後動作,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對,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緒以灼道,“如果說殺人獲得滿足感就是他從殺程芷萱這件事上獲得的好處,那後面裝神弄鬼的動機就讓人想不明白了。”
原吾道:“可能他就是想要嚇人。”
原吾的猜測簡單直接,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緒以灼回顧了一下這兩個猜測,都有可能,但也都有邏輯不通的地方。她思索片刻,也提出了一個猜想:“凡人的案卷卷宗統計後能發現凶手往往是死者的熟人,甚至就是家屬,程芷萱的死會不會和榮家人有關系?”
她的這個猜測,也有很難解釋的地方。
“如果真的和榮家有關,他們早就把這件事壓了下來,而不是讓傳言都要傳到孤川去了。”宿靈道,“榮家家主也應該會想辦法把我們打發走,不會連屍體都放在原處隨便我們驗。”
緒以灼點點頭:“主要還是去驗證一下你和原吾的猜測。”
她把紙張折疊起來,交給宿靈:“你們先去吧,驗下屍查查程芷萱的死因究竟是什麽。”
“好。”宿靈心有疑惑,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問,“樓主夫人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原先和緒以灼沒那麽熟的宿靈,叫起樓主夫人來倒是比原吾順口多了。
緒以灼搖了搖頭:“你們的歷練,我就不摻和太多了——我去查些別的事。你們驗完屍後也不用來找我,我回去找你們的。”
宿靈沒再多問什麽,直接和原吾離開船艙,禦風便離開了這片湖。
湖上三三兩兩遊湖的凡人看見這番景象,不由又是一陣驚呼。
緒以灼也離開船艙坐在船頭,天光下對著一張紙亂寫亂畫。她寫下牽扯進這樁凶案裡每一個人的名字,每個名字後帶著問號。
沒有一個猜測的邏輯可以從頭順到尾,總是想一會兒就碰了壁。
筆尖懸在紙上良久,又落下了兩個字。
筆跡飄忽,可見寫下這兩個字的人內心的猶豫。
長生。
喜樂鎮的長生。
那個從不以本相示人的神秘修士,平安鎮出現的煉屍術、鬼偶操控的人偶與他在喜樂鎮布下的傀儡出自同源,說不準他就是這一邪術的源頭。
程芷萱的屍身,是被同樣的術法驅使著嗎?
緒以灼沒有告訴原吾和宿靈,她此番是為傳言中的人偶二字而來。
事情怎麽會那麽巧,又讓她得知了類似的事。
類似的事就發生在附近,那麽大片山料,偏偏有人在殘碑旁提起這件事,傳入了孤川。
緒以灼不信接二連三的巧合。
可是將長生這原吾等人不知曉的因素後,緒以灼還是看不清這樁凶案的原貌。
“為什麽呢,”緒以灼喃喃道,“為什麽是程芷萱。”
緒以灼蹙著眉,將船劃回了岸邊。她將小船交還給船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又遞過去了一袋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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