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凰宜醒來後教她的法術,她複現時都能用出自己的特色來。
凰宜看了又看,還是有些不理解這法術褚憐到底是怎麽用出來的。不過只要對身體無礙,那便隨她去了。
在指點褚憐的時候,凰宜還能抽空為她整理衣裳。褚憐不像她一樣能用妖力凝練出一身衣裙,自然是真實的衣服,但總歸是要勤洗勤換的。
褚憐的衣服很少,也不用隨四季更換,一年到頭就是四身衣服輪著穿。凰宜問起她衣裳的來歷,褚憐答道是她在山裡獵了獵物後拿到鎮上的集市換的。
凰宜低下頭,心裡酸酸脹脹。
明明已經回去過人類的城鎮,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力量已然足夠過上順遂的生活,可她還是回到了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山洞裡。
凰宜輕撫著布料上細密的陣腳,其實褚憐獵來的都是凡人獵戶聞之色變的猛獸,拿到集市裡換到的都是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料子,可凰宜還是覺得太粗糙。她想著回到鳳凰宮後,一定要召來妖族修為最是高深的蠶妖,便留在鳳凰宮為褚憐吐絲製衣好了。
這是凰宜醒來後第一次興起回鳳凰宮的念頭。
照理說她應該快點回到鳳凰宮,召集舊部誅殺叛徒,可桂殿蘭宮在她看來隻覺太過空曠,不如有著褚憐的小山洞。
不過小孩肯定還是更喜歡氣派的房子,等修為恢復一些能離開此處後,便快些帶著褚憐回鳳凰宮居住吧。
凰宜漫無邊際地想著。
她心裡說著小孩,但褚憐於她而言已然不只是小孩。
三身衣裳,隨便一疊就疊好了,凰宜很快便疊到了最後一套。當那抹熟悉的正紅出現在眼前時,凰宜不禁愣住。
“這身衣裳,你還留著。”凰宜提起嫁衣,問著褚憐。
“嗯。”褚憐坦然地點點頭。
這身嫁衣帶給她的記憶,快樂多於痛苦。它既是在自己被拐走以後,做夢都不敢想的好衣裳,更是讓她認識凰宜的契機。
它最初與死亡掛鉤,但褚憐早已不在意被村民套上這身衣服時,以為將要葬身妖怪肚子裡的恐懼。她甚至很慶幸那天從人販子手中挑走的孩子是自己,很慶幸這身衣服,將自己送到了凰宜身邊。
凰宜沉默片刻,問她:“小孩,你知道這身衣服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這是嫁人是穿的衣服。”褚憐歪了歪頭。
凰宜覺得她不太知道。
“你當時,可是穿著它嫁給了我,”凰宜低聲道,“小孩,你覺得這婚約是作數還是不作數?”
被屢次買賣的褚憐,知道世間有著許多醃臢事,可是有些事情落到實處是怎麽樣的,她又確實因為年幼一無所知。
哪怕已經長大了,幾乎不與人接觸的她依舊不知道。
“婚約,是我們今後要生活在一起嗎?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呀,當然是作數的。”褚憐輕輕扯著凰宜的衣袖,模樣很是可憐,“你會不要我嗎?”
“嘶。”凰宜覺得她有點扛不住。
雖然妖族多數隨心所欲,但她堂堂妖王,怎麽說也是有修養、講道德的,實在是做不出那等趁小孩一無所知之時誘拐小孩之事。
“我怎麽舍得不要你,”凰宜握住褚憐的手,認真道,“但有些事情,我應該先教會你。”
到時候便是由你決定,要不要我。
*
緒以灼吧唧吧唧又吃掉了一條小魚乾。
最開始,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看朋友的私事的,只是因為擔心憐姑娘會迷失於幻境之中才繼續看下去。然而當習慣以後,緒以灼竟是找到了幾分看劇的樂趣。
反正這一人一妖也頗為純情,頂了天摟摟抱抱,不用擔心看到小貓不宜。
君虞續上新一條小魚乾,又滿上一盞解渴解鹹的靈露後,罪惡的手悄悄又覆上了緒以灼背上的毛毛。
沉迷“看劇”的緒以灼渾然不覺。
而將一切看在眼底的貔貅隻覺無語:“君樓主是這般愛貓的人嗎?”
他在第一次看到君虞擼貓惡行敗露,被緒以灼撓出三道血痕的時候險些驚掉了下巴,以君虞修真界第一人的修為,只怕這世間都沒有體修能比她的軀體更強悍,就緒以灼那小爪子能撓出血,顯而易見是君虞故意的。
君虞確實是故意的,緒以灼實在是一個太容易心軟的人,明明最壞的人是她,緒以灼看到血痕後卻覺得是自己做了壞事,耳朵都耷拉下來,尾巴也不一晃一晃了。
等君虞用小魚乾將她哄好以後,便又能收獲一刻鍾的擼貓時間。
君虞沒有回答貔貅的話,而是道:“我已不是世外樓的樓主,閣下也不必以樓主相稱了。”
對於貓咪這種生物,君虞不喜歡也不厭惡,她會如此僅因為這隻小貓是緒以灼。
貔貅聽到君虞的話後,沒有應答,心沉了下去。他是一隻慫出了名氣的妖,這麽多年可不是白白慫過來的,對危險的感知少有人比他敏銳,貔貅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君虞既已不是世外樓的樓主,要麽傳位給了後輩,要麽直接脫離了世外樓,不管哪一種情況都極不正常。
君虞的年齡在修士裡頭那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她的修為亦最能服眾,好端端的為什麽卸任?
原來一派平靜的修真界,在貔貅心中忽地變幻莫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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