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緒以灼現在擔心的不是自己究竟在不在明虛域,而是自己來到了明虛域的什麽時候。
緒以灼從包裹裡找出一隻水桶,舀了半桶水後將鯤鵬養在裡頭,提著鯤鵬踏蓮而行。四肢百骸傳來的隱痛在警告她不要再用靈力了,緒以灼勉強撐到岸邊,立刻停止対靈力的抽調,面無血色地摸出丹藥咽了下去。
丹藥的效果立竿見影,感覺好上一些好,緒以灼調出面板看了下自己的情況,好在沒有傷了根本,只是血條跌了一半藍條見底,數值上限受到的影響很小,多加休息就能養回來。
緒以灼換了身乾衣服後,沿著河岸走了許久,終於見著人影。從那釣魚翁口中問得今夕何夕後,緒以灼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好消息是她確實在明虛域,此地正位於東大陸的大衍王朝。壞消息是她沒有回到正確的時間,雖然此事緒以灼早有預料,畢竟哪有那麽巧,隨便鑽進一個時間縫隙就把她送回去了,但得知此事時,緒以灼心中仍然無比茫然。
她該怎麽回去呢?
登墟之船是指望不上了,不說神明殘魂們現在只怕恨她恨得牙癢癢,就算殘魂們個個聖父聖母再世,緒以灼知曉她先前那一下炸得有多狠,這會兒登墟之船自身難保,恐怕自己都在想該怎麽從虛無裡出來呢。
緒以灼一時間實在想不出辦法,她來到的這個時間點委實有點微妙,距離正確的時間也就一百多年兩百不到,不能算短,但也沒有長到想都不用去想。
她總不能說在這裡待到正確的時間吧……要是世界上同時出現兩個她會不出有問題啊?
緒以灼頭疼片刻,沒再去想。
她乾想也想不出法子,不如去試著查查有沒有倒霉蛋遇到過和她類似的情況,好讓她參考參考。在東大陸自然是查不出什麽東西的,緒以灼拎著裝鯤鵬的水桶就打算去西大陸。
大衍王朝本來就是挨著離斷江的國家,雖然緒以灼現在所處的鎮子更靠近內陸,但想要去往渡口也就花個十來日,這還是在充分休息的情況下。她到鎮上的客棧歇了一夜後,天一亮就去車馬行雇了馬車,往最近的渡口趕去。
就算行駛在平坦的官道上,馬車也難免有些顛簸,緒以灼看著水桶裡水搖來晃去,順手添了個只露出一道小縫的蓋子。
鯤鵬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無法脫離緒以灼的魔爪,自今早起就蔫蔫的,以至於看到它的車夫都忍不住対緒以灼道:“姑娘最好早些將它殺來吃了,這魚看上去活不了多久,等死了再殺肉就老了!”
鯤鵬:“……”
鯤鵬立刻拚命甩起了尾巴,證明自己活蹦亂跳的。
緒以灼乾笑了兩聲:“呃,這其實是我的寵物。”
頂著車夫奇怪的目光,緒以灼拎著水桶上了馬車。
上車後,緒以灼除了偶爾対鯤鵬念叨兩句她倆前途擔憂,就是躺在榻上休息。先打郎遲諳再打登墟之船,最後還拖了條鯤鵬走,她能留得半條命在都是萬幸。這些時日緒以灼老老實實沒用過半點靈力,好在大衍王朝的治安不是東大陸其余小國能比的,只要老老實實走官道一路上就不會遇到半點危險,緒以灼不必像當年護著棠聲班那樣擔心哪個犄角旮旯忽地冒出一隊山賊來。
天快黑的時候緒以灼就會到附近驛站休息,天亮才再度離開。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第十三日的中午到達葉城。
馬車駛進城門後,緒以灼掀開車窗的布簾往外看,眼前景象與記憶中大差不差,不由有些恍惚。她第一次來到這兒還是和老李一起來的,來時正是秋天,如今的葉城,也步入夏末秋初之時了。
之後往返東西大陸之間,她再也沒有途徑過這座城池。
車夫將緒以灼送到客棧後,就自行去車馬行交還馬車。緒以灼沒有久待,秋天的離斷江多半不在霧期,她這會兒前往西大陸正正好。在雅間吃了頓飯後,緒以灼戴上一頂幕籬,照例裝鯤鵬的水桶不離手,一邊問路一邊慢慢走向渡口。
緒以灼將自己的面容擋得嚴嚴實實,一百多年前可不是郎遲諳所在的兩千年前,絕対遇不上認識的人。緒以灼唯恐擔心遇見熟人會影響到未來,小心翼翼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自然沒法去搭平洲閣的船,不過她也早就不是那個対修真界一無所知的緒以灼了,足以分辨出哪些船有修士參與。緒以灼找出其中一艘買了船票,她來得也趕巧了,加上她後這艘船就湊夠了預期的人數,不用在渡口多等一夜,一到黃昏便出發,駛向離斷江深處。
緒以灼一進到房間就把自己關了起來,她特地訂的天字房免得被人打擾,飯菜也會有人送到門口。
在緒以灼原先的打算裡,她一路都不打算出去,畢竟船上人多眼雜,緒以灼不想在這個時間點留下太多有關她的痕跡。
然而可能是由於傷重的緣故,她対環境的適應能力也變差了。沒待多久緒以灼就覺得憋悶,腦袋也昏昏沉沉,連帶著心煩意亂,迫切地想要出去透口氣。堅持半晌,緒以灼掀開蓋子対水桶裡的鯤鵬嚴肅道:“我這次就不帶你了,你不要偷跑哦!”
鯤鵬吐泡泡。
這段時間鯤鵬沒少吐泡泡,緒以灼懷疑鯤鵬這是在和她說話,可惜她委實聽不懂魚語。
“你就不能用神識和我溝通嗎?”緒以灼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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