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菜式之豐富,爹媽笑容之慈祥,讓緒以灼篤定了這是一場鴻門宴,落座後一時間她筷子都沒敢動。
“小灼,今天的事媽媽聽說了。”緒琴笑容溫柔地讓緒以灼後背發涼,“徐家那小夥子確實不錯,你既然也有意思,可以先處處看。”
緒以灼懵了一下:“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有意思……”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緒以灼反應過來了。
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腦袋快要低到桌子下去的表弟,就是這個叛徒!
緒琴溫聲細語:“也不用太著急,媽媽沒有催婚的意思,主要是看你這麽大了一直是一個人,媽媽有點擔心。趁著年輕你和別人多相處相處,也免得以後被動。”
緒以灼知道媽媽很愛她,是絕對不會害她的,緒琴不是迂腐的人,安排她去相親,除了確實是怕她一個人太過孤獨,也是知道她這樣的條件暗地裡有無數人盯著她,現在不談沒準哪一天就突然想談了,怕她什麽經驗都沒有以後遭了人騙。
徐彥君會被媽媽提起,想來是知根知底。
緒以灼對自己的未來其實沒有什麽明確的規劃,雖然之前確實沒有考慮過成家的事,但她還是默認自己哪一天會隨大流與一個男人結婚的。
“我知道啦,”緒以灼夾了一筷子菜,“我有分寸的,媽媽不用太擔心。”
話題點到為止,母女倆沒有細說。
用完飯後時間還早,但是緒以灼懶得回城郊別墅裡,索性就在老宅住一晚。她沒開車過去,就沿著湖邊的小徑,慢慢走向自己坐落在老宅東邊的小樓。
寒涼的夜風一吹,一整個白日仿佛沉浸入詭異夢中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十月份,蘆葦未枯,湖邊大片大片長著,不被光照到的地方呈現出比湖水更深沉的黑色,汀步就藏於其中。這條小道夜間沒什麽人走,怕一不留神掉水裡去,但緒以灼從小走到大,就算閉上眼睛也一步都不會踏錯。
蘆葦叢裡還藏著方形的燈,正發出瑩瑩微光,天上的明月也撒下一層清輝,化作蘆葦上結成的霜。
天上的月很遠,水中的月很近,緒以灼的小樓就在月亮邊上。
緒以灼推門進去,裡面和她上次離開時一樣。雖然她一年中回老宅住的時間不多,但是小樓每天都有人打掃。緒以灼脫下外套掛在門邊衣架上,抓著手機就往樓上臥房走。
緒以灼開了一盞昏暗的燈,暗沉沉的燈光很是催眠。她昨晚就沒這麽休息好,半個白天的相親又很耗心力,她打算洗個澡就去睡了。
在梳妝台前坐下,緒以灼隨手打開桌上台燈,就著稍亮的燈光對鏡解開早上稍稍編過的頭髮。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緒以灼單手繼續解頭髮,另一隻手把屏幕劃開。
是徐彥君發來了消息。
親近的人緒以灼都有特別的備注,剛認識的徐彥君自然規規矩矩地就備注了名字。他的頭像讓緒以灼有點意外,她一直以為像徐彥君這樣的正經人頭像一定也正經得不行,就算不是“人淡如菊”的老年風應當也差不了太多。結果徐彥君的頭像是一隻粉粉嫩嫩按著蘭花的貓爪,居然挺可愛的。
正經嚴肅的頭像太有距離感,貓貓就剛剛好。
糟糕,這一點也和她的喜好對上了,徐彥君不會是專門幻化成人形來對付她的妖怪吧。
緒以灼一臉防備地戳開對話框。
【徐彥君:貓貓探頭.jpg】
【徐彥君:隔壁永林鎮的漱園文化區這一周在辦遊園會,緒小姐有空同遊嗎?】
算了吧,緒以灼心道和人軋馬路不如在家睡大覺。不說她就喜歡宅在家裡,就算她是成日不著家的性子,這檔口都得避著和徐彥君出去,免得兩家以為真有戲不出多久酒席都訂上了。
【徐彥君:聽說永林鎮的小吃別有一番風味,為了籌備遊園會,漱園官方將鎮裡的老師傅都請到了園中,直到下周三去漱園可以直接吃到最全最正宗的永林小吃。】
可……可惡啊!
這叫她怎麽拒絕!
緒以灼震驚了,這個男人怎麽這麽會啊,教練教教我我也想學。
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拒絕一次性掃蕩一地的特色小吃呢?!
反正緒以灼拒絕不了,她一時頭腦發暈就要答應下來。
就在這時,窗外忽地傳來一聲悶響,有什麽東西掉到了水裡。緒以灼嚇了一跳,手指一抖,指尖就和發送鍵失之交臂。
緒以灼驚疑不定地扒著陽台欄杆往下看是什麽情況。
風平浪靜,水面映著一輪明月,一絲異樣也無。
可是剛剛那聲音,怎麽著也該是有一定體積的東西掉進去才能發出的……
緒以灼抬頭往上看,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屋簷,屋簷也不見有什麽異樣。
緒以灼懷著疑惑回了房間,目光再移到手機屏幕上後,她遲疑了下,還是把已經打上去的“好”字刪掉了。
【抱歉,我有點事。】
緒以灼心虛地想,如果她不去徐彥君應該也不會去了吧,那她自己一個人去遊園會應該不會那麽不巧和徐彥君撞上吧。
緒以灼沒再管手機,編起的頭髮她已經解好了,拿上浴衣直接進了浴室。
浴池的水還沒放好,等水放滿的時候緒以灼換下了白日的衣服。熱氣氤氳,模糊了視線,緒以灼面前的鏡子很快就結了一層朦朧白霧,就在緒以灼要脫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她抬頭一眼,猛地看見自己背後站了一個白衣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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