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襄當權的那段時間,作為雲宮所在之地的雲霧城幾乎是整個西大陸的中心,然而隨著修真界大半世家被帝襄血洗,帝襄本人不知所蹤,雲宮自封,雲霧城也迅速衰弱下來。
就像修真界諸多修士對帝襄有近乎本能恐懼一樣,他們對雲霧城也有諸多忌憚。由於各方勢力暗地裡的打壓,如今雲霧城內幾乎找不到一個可以坐鎮的強大修士。
如果不是各勢力之間保持著微弱的平衡,雲霧城可能早就被其中某一方勢力吞並。
雲霧城的弱勢,意味著雲間閣的弱勢。
樓下不和諧的聲音逐漸消失。
也不知道店家做出了什麽讓步,好歹是把下頭那位“爺”安撫下來了。緒以灼看見掌櫃一邊賠著笑臉一邊把人引到樓上,一人趾高氣揚走在前頭,後面還跟著兩個走狗模樣的跟班。緒以灼簡直要笑出聲來,這是什麽紈絝子弟的標配?
再一細看,緒以灼發現為首那人她竟然還認識。
梁求玉。
原來是修真界第二仙宗的天才,元魄宗宗主的心頭肉,難怪敢這麽囂張。
緒以灼看了幾眼就要收回視線,不曾想梁求玉竟然站定了朝她們這桌看來。
“於望舒,”梁求玉用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帶著玩味意思的語氣道,“還真是巧,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
緒以灼眉頭一跳。
倒不是因為梁求玉的話,而是因為太長時間毫無聲息,以至於緒以灼都快把它忘了的任務彈窗,在這個時候突然跳了出來。
【支線五十七·旭城月(二):十載過後,明月已非當年月,今人不見故時人。】
第80章
在見到梁求玉的那一刻,於望舒的神情就冷了下來。
“我卻覺得真是不巧,”於望舒說話沒有一點兒客氣,“擾了我吃飯的興致。”
於望舒對他沒有好話,梁求玉顯而易見也怒了起來:“等到了令台之上,恐怕往後你是別想有什麽興致了。”
緒以灼怔了怔,梁求玉就是於望舒抽中的對手?
她此前對於望舒很是放心,然而在知道她的對手是梁求玉後,緒以灼卻不確定了。
梁求玉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性格簡直惡劣到了極點,可緒以灼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就是他橫行霸道的資本。
梁求玉給她的感覺要比於望舒更強。
“梁道友莫要太過自信,”於望舒冷聲道,“鹿死誰手尚不好說,我觀你雲陽經不過修到第三轉。修為既然不過如此,就不要再外頭落了梁家和元魄宗的臉面惹人發笑。”
梁求玉氣急反笑:“不過金丹後期也敢出此狂言。於家當真是昏了頭,就是讓於陽景來也好過讓你來丟人現眼!”
於望舒笑了一聲:“可惜於陽景這輩子也越不過我,就如同你此生也別想超過梁明月。”
梁求玉臉色驟變。
無人能預見他竟然會突然發難,劍光如落雷,轉瞬即至。
周身諸多修士都傻了眼,似乎無人能及時擋下這一劍。
然而一枝梅花斜斜伸出,劈向於望舒的一劍被細弱的梅枝輕巧擋住。枝上金盞白玉梅晃了一晃,連片花瓣都沒有落下。
緒以灼持著梅枝,笑容淺淺:“說不過就動手,這不太好吧?”
掌櫃也難得硬氣了起來,嚴肅道:“梁道友,雲間閣嚴禁動武,您若再動手,我們恐怕只能請您離開了!”
梁求玉死死盯著緒以灼,氣得臉色發青。
緒以灼卻開始打量起枝頭小巧的梅花,絲毫不把梁求玉放在眼裡。
紈絝子弟她見得多了,最是清楚該怎麽把這些人氣得半死。梁求玉此時恐怕恨不得手撕了她,可偏偏就是打不過她。
緒以灼想到梁求玉此時會有的憋屈就想笑。
梁求玉確實被氣得不輕,險些就要再次出手。然而他知曉自己剛剛那一劍用了十成十的修為,並非與於望舒玩笑。
元嬰之前,恐怕沒有幾個修士敢硬接這一劍。
可眼前這個看上去修為還不如於望舒的修士竟然輕松接下了,劍勢被輕易化解,幾乎能將雲間閣劈開的劍氣隻余一陣清風,飄然散開。
梁求玉看不出緒以灼都深淺。
他即便再過自傲,也知道有一些人不能隨意招惹,最後一甩手收了劍,臉色難看地拋下一句:“晦氣!”
光聽他的腳步聲都能聽出他此時的氣急敗壞,兩個跟班恐怕沒想到元魄宗的天才梁求玉竟然會在此處吃癟,愣了好一會兒才匆匆忙忙追上。
掌櫃和小二們忙著給被打擾到的客人賠罪,於望舒面無表情地靠著椅背,看窗外細雪紛紛揚揚落下。
緒以灼猶豫了許久,看她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兒,才問道:“對上他,你可有把握?”
於望舒未答。
許久之後,她才道:“我必須贏。”
落雪無聲,梁求玉被氣走後,二樓很快就恢復了安靜。於望舒的聲音很輕,緩緩給緒以灼講了一段十載之前的往事。
*
於望舒名字中的“望舒”二字,是月亮的別名。
但是在十年前,旭城人心目中落入人間的明月只有一人,那就是寄住在於家的梁明月,許多人都忘了,於家大小姐於望舒,她的名字也是月亮。
十年前的於望舒才六歲,小小的一隻,似乎永遠也不知曉嫉妒為何物,在有人逗她別人都不知道小望舒也是月亮的時候不氣不鬧,只會樂呵呵地跟在梁明月身後,好像一隻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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