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襄覺得很是無趣:“殺人者人殺之,堂兄,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不明白?”
匕首的刀身反射雪光,還映出了帝襄冷然一雙眼:“小澈不操控凌琅來殺我,她就不會死。”
“你胡說!”溟怒吼道,“我的妹妹根本就讓凌琅下殺手!”
“沒有就沒有吧,”帝襄笑盈盈地指了指自己腹部被捅了一刀的位置,“我只是讓她在同樣的位置受了同樣一刀,她若死了,也是她該承擔的後果。”
“先是伏血易命,再是天雪閣的斷滅崖,你們還有什麽後招?”帝襄歪了歪頭。
溟原以為己方已經佔盡優勢,然而面對隻身一人還受了傷的帝襄,竟是一步也不敢再向前。
身處無垠雪山中,溟卻留下了冷汗。
天雪閣的伏血易命為什麽沒有起作用?明明帝旬都已經死於此術之下,難道帝襄在二十余歲的時候就已經遠勝過修行三百多年的帝旬?
天雪閣是明虛域最為混亂之處,到處是空間的裂縫,沒有人這些裂縫的另一頭連接著什麽,人一旦進入縱有再高修為也別想回來。溟咬了咬牙,他們是收不回帝襄身上的神血了,只能把帝襄逼入斷滅崖下,以絕後患。
斷滅崖是天雪閣裂縫最多的地方之一,他們風來一族和天雪閣聯手,折損了族內一半人才將帝襄逼到此處,如果此番帝襄未死,他們兩族永無寧日。
溟正要叫身後的修士一起出手,然而帝襄將雙手收攏在袖中,竟然直接往後倒了下去,直直墜往無盡深淵。
溟瞪大了雙眼,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直接懵掉了。
緒以灼站在懸崖邊往下面看了一眼,不確定的問方生蓮鏡:“我不會要跟著下去吧?”
墨蓮前後搖擺算是點頭。
它呈現的是帝襄的記憶,自然要跟著帝襄才能看見一切。
緒以灼一咬牙跳了下去。
在現實中都沒幾人去過盡頭的斷滅崖,方生蓮鏡就更沒法編造出一個盡頭了。
緒以灼下墜了沒一會兒,就墜入一朵巨大的蓮花中。蓮花收攏了花瓣,好像一塊彈性極好的果凍,緒以灼落在上面還彈了好幾下。
她的邊上有著一朵一模一樣的蓮花,上面的人已經離開了。
緒以灼忙爬了下去。
只怕是扎根在天雪閣許久的神脈遺族,也沒有人知道斷滅崖底下竟然有一片平地,上面坐落著一座大殿。黑壓壓的大殿直接在岩壁上鑿開建造,所用的一切石料就來自於斷滅崖。殿門大敞,裡面只能看見對稱的青幽燭光,殿前共有四十九級台階,裹著與那些追兵一模一樣的鬥篷的女子正坐在殿前。
緒以灼愈加不明白現在就是是什麽情況了,天雪閣的神女為什麽會在這裡?
神女此時懷了身孕,肚子大得看上去已經要生產了,緒以灼看見都覺得心驚膽戰。神女一手護著自己的腹部,雙目緊閉,眉不安地蹙著。
聽到腳步聲,神女一下子睜開眼睛,看見來人是帝襄立刻想要上前來,卻被帝襄叫住了。
“外面風大,還是進殿吧。”帝襄道。
神女苦笑著搖了搖:“我一個人,不敢待在裡面。”
“感覺一切都無所遁形麽?”帝襄淡淡道,“既然不打算再改變,那就多看看吧,好歹活得明白些。”
神女沉默著點了點頭,轉身往殿內走去,帝襄就綴在她身後。
緒以灼跟著帝襄,離著她們一段距離也進入了大殿。
第176章
殿內雖有百來支燃著青色燭火的蠟燭,但是並不亮堂,只因磚石發出瑩瑩微光,方能看清其中事物。
十二根立柱撐起正殿的穹頂,柱上雕刻著瓊樓玉宇與浩瀚流雲,所呈現的應是天上仙宮,樓宇與雲海間有著憑虛禦風的仙人,身姿翩然,手中所持物件各不相同。緒以灼隻粗略一看,便見有人持銅錢,有人持龜甲,有人持算籌,有人持蓍草。這些都是凡人用來佔卜的工具,如今修士中使用它們的正是被稱為祝師的一批人。
正殿的屋頂不似緒以灼在明虛域見過的大多數建築,更像是西式的穹頂,上面雕刻著以北辰為中心的星象圖。雕刻出的星辰,就如同真正觀察到的星象一樣,繞著北辰緩緩旋轉。
穹頂中心的正下方對應著一個祭壇,祭壇的中心則是一個黑石鑄成的高台。帝襄拾級而上,一手撐在高台的邊緣,往裡看去,只見淺淺一池清水中,浸著一塊烏木羅盤。
說它是羅盤,只是形狀上有些相似,緒以灼沒有在上面看到指針。稍顯暗沉的金銀二色在上面勾畫滿緒以灼看不懂的符號,那些符號就如同頭頂的星象,在不斷變化著。
緒以灼發現星象的每一次變化,都是隨著羅盤符號的變化一起的。
神女待在祭壇下,並未上前,隻仰頭看著星象圖道:“我一人在此時,它幾乎沒有變化。”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帝襄道,“你不再打算做出改變,那你的未來就是七星命盤呈現出來的那樣。”
神女問:“古時星君所鑄的神器,我族萬年來都不曾發覺它竟在天雪閣中,你是如何知曉?”
她按照帝襄的指示往下跳時,都沒有完全相信藏有七星命盤的星規殿就在崖下,甚至做好了命喪斷滅崖的準備。
帝襄面無表情:“因為有隻缺德的鯤鵬把我送出虛無時送到了斷滅崖下,直到登上這座星規殿,才算是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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