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正志在原地跟隻大鵝似的呃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他沒想到閣主居然能看出他們究竟在此等了多久。
想套近乎的第一步直接失敗。
不過他也算老油條,趕緊撇過這茬,又拱手對閣主道:
“實話實說,我們長平、碎器兩門是有些關於武林大會的事情想同閣主商討,我受門主之托,特邀閣主往長平門。兩派掌門已在那恭候多時。”
陸贈秋狀似不經意:
“先前閣主路過豫州,青光劍宗想請閣主指點兩招劍術,是其宗主攜長老教習親自來請閣主。”
寧長雪立馬接上:
“閣主欣然前往,在青光劍宗停留了整整一日。”
言語中意思顯然。
《千秋事》中的朝代風氣開放,但正因如此,潛藏的社會規范反而會被要求執行得更加嚴格,防止破壞遊戲規則的人把棋盤掀翻,導致大家都沒得玩。
行走江湖不拘小節是一回事兒,上門求教拜訪又是另一回事兒。不講“禮數”死得會有多慘,無數玩家用血和淚在論壇中證明。
天衍閣在江湖堪稱地位超絕,現任閣主又為當世第一劍客。長平門和碎器門只派這些教習出來,便想請閣主上門,實在是不太夠看。
林盡挽自己倒不會糾結這些,但她身後是整個天衍閣。若真是什麽人都答應,只會墮了師傅的名聲。
那宗教習柴正志卻鎮定下來,表情絲毫不慌,似乎早有預備,他微微一笑開始賣關子:
“按理說,我家掌門是應親自相迎。但現下門中正有貴客,門主不便抽身。”
“貴客?”
“我們此次前來,也是受貴客之托,此事絕不會讓閣主失望,”柴正志在原地刷地一揮衣袍,“閣主,請!”
沒人動。
烏雲踏雪無聊地打了個響鼻。
陸贈秋嘁了一聲:
“這位柴教習,我們這群人在這兒聽你說了這麽久,已經很給面子了。”
“妄言扯謊騙取閣主好感,此其一;請人上門拜訪卻無半點誠意,此其二;故弄玄虛不言實事,此其三。”
說到這兒,陸贈秋忽然正色朗聲道:
“怎麽?難道長平碎器門的人就這麽沒規矩麽?”
林盡挽聽陸贈秋這麽振振有詞,一時失笑。她下意識地想去看陸贈秋,卻又忽然憶起那晚睡著,仿佛是陸贈秋抱她上床的事兒來——
立刻轉頭回去。
陸贈秋余光一直盯著閣主,見林盡挽仍是不鹹不淡的樣子,心裡莫名地有點委屈。
她怎麽還不理我?
遠處,總教習柴正志的笑僵在臉上,右拳握得很緊。
他先前聽說天衍閣閣主年歲不高,還是女子。下意識地起了輕視之心,沒想到居然這樣油鹽不進,仗著有些劍術便聽不進話。
強龍尚不壓地頭蛇。
柴正志勉強笑了一下,又道:
“這位...這位陸客卿見諒,實在是門中貴客身份重大,不便細說。”
陸贈秋之前在燕京的論壇花了很多功夫,她隱有猜測,故意道:
“身份重大?大的過龍椅上的那位麽?”
柴正志立刻興奮起來,拍手道:
“陸客卿火眼金睛,這位貴客雖不是當今,但論起長幼的齒序,今上也要以禮相待呢。”
寧長雪不敢置信,“你說的是晉王麽?”
柴正志點點頭,一時看到了將這些人請回的希望。
寧長雪:......
她試探地問了柴正志一聲:
“你可知本朝條例,外戚宗室不得私下出京?”
柴正志一個粗人隻略識幾個字,哪知道這些,故而毫不猶豫地搖搖頭。
寧長雪:......
那想來你更不知道,這樣的消息如若落在對晉王有怨言的人手中。
你、還有你家倒霉催的宗主、所謂的貴客......
整個戶口本就沒了啊。
寧長雪憐憫地看了一眼柴正志,“你若回去,千萬不要說已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們。”
隨後她向閣主低聲道了些什麽,手一揚,車隊繼續往前行去。
陸贈秋騎著追雲路過一臉茫然的柴正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後又去追閣主了。
要麽怎麽說,多讀書沒壞處呢。
*
陸贈秋沒管倒霉催的長平門主到底如何,眼下,又另一樁事要她煩惱。
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踩著秋天的尾巴進了燕京城。林盡挽將天衍閣的挎刀衛盡數交給了越千歸,只有她和陸贈秋兩人。
故而寧長雪極力邀請閣主同陸贈秋住進寧家。她這輩子是不可能踏實學武了,出去要飯都不會學武。但寧氏其他人倘若能得閣主的指點,對其進展也是很有裨益的。
小燃這些日子時不時來請教閣主,更是明顯長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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