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離去不到二十年,世亂人亡、浮草飄搖。亭閣之主便動用刀劍,以此護住應天府上下萬名百姓,據說一刀可抵千軍萬馬、一劍能奪上將人頭。後新室立人間安,閣主便將此刀劍謹慎地供奉在閣中。
《周易.系辭上傳》有雲,大道以五十為滿,天衍卻為四十九。亭閣主人僥幸存於亂世,有感於易經之言,便取此意立天衍閣。這便是天衍閣第一任閣主,其後歷任閣主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因此從不輕易將刀劍神器示人。
相傳如能集齊刀劍,其力可改天換地。拜神教不知從何得知此事,想憑借這神器來復國。十年前,上一任天衍閣閣主‘奪琴’與宇文教主約戰,勝者得神器,敗者則自戕。但不知為何,金劍在此戰中破碎、‘奪琴’下落不明、宇文教主身負重傷,難言勝負。
江湖上也漸少有提及此事之人。
“這樣的神劍,也有碎裂的可能麽。”陸贈秋聽完後雙眉緊鎖,“我先前有幸用過幾次金刀,可謂是攻無不克。”
“這就不清楚了。”林盡挽冷靜道,“天衍閣僅知那金劍已經裂成三片,正分散在大梁朝各地。”
“既如此,那金刀為何來尋我?那日在天衍閣前接閣主你一劍時,這金刀突然便出現在我手中。”陸贈秋疑惑道。
“金刀貴有靈性,它若安放在天衍閣的刀鞘中,沒有人可以取走它。”林盡挽道,“但它尋你,是要認你為主。”
“我來臨安,一是為了尋你;二是為了金劍劍柄——傳言西使已尋到金劍的一塊碎片。”說而這話時閣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肅然,言語間有凜然冷意,“拜神教已知你手中有金刀,必然不會放過你。江湖不動廟堂,但無論拜神教意欲何為,護好金刀金劍是我天衍閣的意旨。今後追查金劍,亦離不開金刀之力。”
“如果你有所顧慮,可將金刀歸鞘。從此以後,你仍是我天衍閣的座上賓。”
“但如果你放不下這金刀,那便要.......”
“同天衍閣一同尋找金劍嗎?”陸贈秋倏爾問道。
旋即她不等閣主再次開口,便笑了幾聲,神色輕松:“看來閣主這個知己,當的還不夠稱職。我以為這樣的問題,閣主是不需再問我意願的。”
林盡挽卻仍舊是極嚴恂的樣子,“事關重大,拜神教絕非善類,我勸陸客卿細慮為妙。”
“當然願意。”陸贈秋聞言卻斷然道,“閣主要我細思,可細思也是這樣的結果。既然金刀選了我做它的主人,我更沒有理由退後。”
畢竟她進入這個遊戲最初始的目的,是尋找父母。從目前的情況看,拜神教的線索或許是最重要的。
陸贈秋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身形輕晃一下才繼續說道:
“況且我也舍不得.......舍不得這把已伴我一月有余的刀。”
“好。”沉默了許久,林盡挽點點頭,臉上這才顯出一點笑意來。
兩人又隨意聊了些,眼看夜深露重,便就此別過。
陸贈秋的身影很快就遠去在城牆之上。林盡挽望了她很久才行下城牆,準備上馬同越千歸回駐地。她甫一下城,原本聚集在此的玩家便立時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閣主瞥去一眼,便再沒了其他動作。
城牆下兩匹烏騅馬已然等待多時。其中一匹通體黑色,四蹄卻是一色的雪白,沒有半根雜毛。
林盡挽翻身上馬,略一拉韁繩,周遭玩家們便極有分寸地四散開來,讓出一條路。畢竟有越千歸在旁虎視眈眈,誰知道上前一步嘗試和閣主搭話的結果是不是被姓越的捅個透心涼。
“總感覺天衍閣好有錢的樣子,之前的豪華級大馬車就夠費錢的了吧?閣主這匹烏雲踏雪得幾千兩黃金?”
“怎麽著也得萬兩。你看湘州的帖子沒,有個ID叫聽心的玩家,前幾天偶然間得到了一匹傳奇級馬匹爪黃飛電,轉頭賣給了寧氏商行,你猜賣了多少?”
“一萬兩?”
“三萬四千兩黃金!聽說那姐姐當場就把這些遊戲貨幣賣到論壇上了,換成錢美美吃喝玩樂,人現在好像正在哪個小島上避暑呢。”
“靠啊我酸了......你說我把閣主這匹烏雲踏雪偷到手的概率有多大?”
“呵,那我還不如猜猜你被它一腳踢死的可能性多大。”
玩家們這樣說著,林盡挽和越千歸已行出了很遠。
越千歸似有話要講,她雖知閣主並非傳聞中那樣難以接近,卻也從未看到閣主如此親近一個來歷不明之人。
她跟在林盡挽身邊近十年,因此臨到駐地大門口終究是沒有忍住心頭疑問:
“閣主,這陸贈秋到底是什麽人?”
林盡挽神色未變,對越副閣主問出這樣的話也無半點驚奇,隻抬頭凝視那遙不可及的天邊浮雲,道:
“是素未謀面的故人。”
......
凌晨兩點半
皓月中天,夜深人靜。按理說立下健康作息Flag的小陸客卿應該早已進入深度睡眠狀態,但此刻她家中仍燈火通明。
陸贈秋本來是下定決心早睡早起的,卻不知為何一顆心總安靜不下來,合眼後腦子裡全是閣主身著白衣的一幕幕,壓根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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