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想過,但實在舍不得。
林盡挽在心裡道,觀潮山一事後她動過這樣的念頭。
於理,兩個世界間的關系尚未明了,如果秋秋真的在此受傷身亡,那麽另一處的她會如何?她不能讓師傅師母唯一的女兒死去。
於情,陸贈秋性格如此,刀術天賦異稟,讓她偏安一隅反而會折了她的性情。
再說......
她喜歡陸贈秋,著實是不想讓她離開,於是便暫時歇了這份心思。
然而眼下諸事皆明,師傅師母也不過是叫秋秋和那些弟子幫她解毒而已,未必要讓她拿著金刀做什麽。懷著這樣的態度,林盡挽再回頭看觀潮北使二事,又覺得讓陸贈秋走也未嘗不好。
她是一個注定不屬於這裡的人,不需要在這裡搭上自己的性命。
林盡挽艱澀開口,隱去自己對她的情意,將自己所思所想盡數說出,然後覷了一眼陸贈秋,繼續補充道:
“師傅師母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讓她們的女兒身處險境。”
又來了。
又是恩重如山又是我不能我不能。
屋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再開口,這次安靜的時間要比以往更久更長。
“林盡挽,”過了半晌,陸贈秋顫聲道。
這是她第二次直呼閣主的名字。
林盡挽只聽她一字一頓地開口詢問:
“那些弟子說你待我是一等一的好,我亦對此事心知肚明。”
“這些,都只因為上一輩的恩情嗎?”
沒有半點猶豫,林盡挽如同早預料到陸贈秋會問她這個問題,隻遮住真實想法,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
“是。”
“我對你沒有半點情意。”
說完這話,林盡挽再沒有別的動靜。
出乎意料地,陸贈秋對此卻沒有半點反應,整個人猶如死水般驟然安靜下來,仿佛換了個人一樣。
視線從林盡挽身上移開,陸贈秋隻說了一句:
“好。”
然後大步走出門去,再也沒有回來。
*
時間過得飛快,新年近在眼前。隨著離帝都最遠的湘州余家的到來,千秋榜前十除宇文教主外終於齊聚燕京。城裡的院落旅舍近乎住滿了人,都在翹首以盼著來年初七的黃金台之戰。
余不語一路算是輕車便裝,終於提前進了燕京城。幾乎是她右腳踏入南大門的刹那,寧長雪便帶著程以燃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二人在湘州便頗受余家照料,此次余不語北上,定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的。
於是一直讓林盡挽頗為頭疼的余不語,就這樣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地住進了寧府。
陸贈秋和余不語性子有幾分相仿,再加上都是用刀的宗師,兩人一來二去之下很快熟稔起來。
正如此時月上中天,陸贈秋卻還在同余不語探討刀術,一直未歸。
林盡挽如往常一般坐在廳中,隻不過新尋得的那本書正平鋪在桌案上,沒有絲毫被翻看的痕跡。
秋秋不需要趟進這攤混水,這是師傅師母的意願,也是她的。
說不準秋秋明年七月便再也無法出現,於情於理,她最好不去再改變她和秋秋現下的關系。
林盡挽歎了一口氣,盡管這樣可以想通,但她心中仍是說不出的難受與不舍。
這幾日寧府上下皆知林閣主和陸客卿鬧了矛盾,相處時帶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疏離客氣。
其他人還以為是什麽小事,哪知道過了足有一旬,兩人間的關系也沒有緩和起來。
就連玩家也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兒,千秋事論壇上高高飄起一個帖子:
【今天陸秋秋和閣主和好了麽?】
“12.16日,沒有(抹眼淚)”
“陸秋秋以前都準點上下班發任務的,現在都不著急回去見老婆了。”
“甚至還有時間留在黃金台,教秦遊川學刀。”
“甚至......”
“樓上別說了,再說我就死給你看(威脅)。”
“她倆好端端地吵什麽架啊!最近也沒什麽能讓她們吵架的劇情發生叭?”
“害,往好了想,這不正是說明她們是感情出了問題嘛!”
“???這哪裡好了?”
“感情出了問題,說明她們之間有感情,說明她們是在一起過的(攤手)”
還真是往好了想。
憶起閣主那日的話,和余不語告別後的陸贈秋快速關掉論壇,緩步向自己的院中行去。
些許是閣主的刻意為之,她和閣主這幾日幾乎見不到面。
也就是這樣,陸贈秋才發現自己先前所思所想簡直荒唐得離譜。有些東西口頭上說說和親身體會,壓根是兩回事兒。
她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閣主和她漸行漸遠,迫切與思念要逼她去找閣主坦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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