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雪委婉地問過林盡挽, 倘若天衍人手不足, 她手下商行也能分出好幾個辦事得力的人。日夜看守過於勞累, 不如叫別人來輪......
閣主隻搖了搖頭。
秋秋之前“昏睡”都會提前告知她,人忽然這樣突兀地回到另一世界, 想來並非是秋秋自己的問題,應是兩界的連通出了些岔子。她不放心把陸贈秋交給別人,知曉兩界並存的僅她一個,如果到時候真出了些什麽事,她或許也能應付一二。
以至於這九日她心緒鮮少的有些起伏,初始滿腔憂心、後來平靜一二、而後再度愁慮,想陸贈秋若是自此和師傅師母一樣一去不回,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又想,自己當初意識退到純白之地、叫十七歲的自己出現的那一小段時間,秋秋和她此刻的心情會一樣麽?
所以當熟悉的、輕輕的那聲“閣主”出現時,林盡挽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於是直到她抬頭,看見全身被裹得嚴嚴實實——長安畢竟風寒,隻探出一個腦袋的陸贈秋衝她燦然一笑、聽到屋中另外一道雖然微小但綿長的聲音時,林盡挽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在原地歎了口氣。
然後瞬時隨手拋下醫書坐至陸贈秋身邊。
林盡挽摸著人仍有些微涼無力的右手,仍不敢輕易動她,隻定定地看著眼前這人,目光在她揚著些笑的臉上轉過一遍又一遍,九日的萬般思緒萬種思索到最後僅凝成一句話:
“......還好麽?”
陸贈秋知道閣主這九日定然是擔心極了她,在心中又罵了幾遍宇文教主,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熱度,笑著回道:“只是剛回來提不上力。估計是離開太久尚不太熟悉,估計過一會兒,就沒有事情了。”
察覺到陸贈秋直白的視線,林盡挽被眼前人明顯不錯的精神氣寬慰到了幾分,嘴角漸帶了些笑意,便覺得之前的等待也沒有那樣難熬,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話罷忽地歎了一口氣,縱橫江湖近十年的劍仙眼神竟黯淡下來,右手兩指緩緩摩挲著陸贈秋手腕,難得喟歎道,“倘若我們同在一界......”
是未盡之言。
“閣主,不遠的,”陸贈秋實在是不想見她這副樣子,借著回來的幾分氣力握住閣主,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快,“待解決了宇文教主,我們即可在兩界中來去自如。”
“到時候我們一同去那邊住上幾天?我很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我實在是太想炫耀一番了。”
林盡挽由她去握著自己,見陸贈秋迫不及待的小表情,方才生出的那點微小苦意頓時散得一乾二淨,失笑著去順著她的話:“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陸贈秋故作高深地搖搖頭,“我有個這樣好的女朋......夫人,這難道不值得麽?”
等等。
怎麽記得自己之前,似乎叫過閣主夫人了?
難不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小陸客卿陷入深思。
“你怎地亂叫?”林盡挽瞥她一眼,心中卻想起除夕夜這人的醉話。打那晚之後,陸贈秋便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一看就是忘得乾乾淨淨。
想到這茬,閣主真是無奈極了。生她氣?又不至於;不生氣?細想卻過意不去。
恰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
“閣主。”聲音熟悉,是越千歸。
“進來罷。”
越副閣主熟稔地推門而入,剛想同林盡挽說事,卻見昏睡幾天的小陸客卿已經醒了,神采奕奕,倒是很有精神。
視線下移,果不其然地見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沒有半分要避著她的意思。
越千歸:呵,習慣了。
經過毒打的越副閣主淡然落座,先關切了一番陸贈秋的身體,見她暫時還難以起身,故而去問閣主:
“怎麽秋秋這次,睡了這樣久?”
想來兩人已經聊過很多了罷!
閣主沉默。
陸贈秋沉默。
光顧著談情說愛了,差點忘了這茬。
“是宇文教主所為......”陸贈秋乾咳幾聲打破寂靜,將自己之前的推測盡數說出,總結道,“仍須提升武學功力,且要盡快找到、了解掉宇文教主。”
林盡挽點頭,“宇文教主,現下恐怕在驪山。”
越千歸在旁將紙條一事講述清楚,又順勢將剛得的消息告知二人:
“同六扇門聯手、再得寧氏商行相助,我們這幾日已將長安城大大小小所有宗派走了個遍,又發現了另三處血池。但其唯一的掌門人都已離奇暴斃,再得不出什麽線索了。”
“不過這血池似乎有些邪門,”越千歸頓了一下,“這幾日七星宗的血池位下降了約莫一半。我讓刀衛將池子徹底掘開,發現這些鮮血是在自己向東走。”
東邊有什麽?
驪山。
小燃的信和血池動向互為印證,確認了宇文教主現下的位置。
“但焉知,不是宇文教主故意把我們引過去的麽?”越千歸遲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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