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有點糟糕。莊遲抿緊了唇,喉嚨無聲地滾了滾。課上明明說Alpha在給Omega進行臨時標記時是不會有什麽感覺的,這看來是沒有考慮剛分化不到一個月的Alpha給S級Omega做臨時標記的狀況。她眼下隻覺得身體裡像是燃起一團火,對自己信息素的控制好像有點失靈,隱隱地能嗅到咖啡的清苦氣味,從剛才開始就感受到熱度不減反增,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
而顧溪眠沒有動,她只是身形微微抖了一下,旋即便輕輕呼出口氣來,將小刀收回來重新將抑製環戴上。隨即重新看向莊遲,視線在她面上停留半晌,又向下移去。
“……你的顯示屏,”顧溪眠目不轉睛地看著,在這種時候竟然露出一絲柔和的笑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紅色的。”
這樣嗎。莊遲想。也難怪,她現在心還跳的像密集的鼓點一樣,當然會是紅色的了。跟顧溪眠一對比,簡直分不清是誰標記了誰。
說到這裡,她這身玩偶服也是時候該脫下來了。S級的Omega可真不是開玩笑的,苦中作樂地想著這些,莊遲已經意識到自己受顧溪眠的信息素影響越來越大,她很快轉過身去,示意地向顧溪眠指指自己背後:“幫我拉一下玩偶服的拉鏈好不好?”
似乎沒料到會在此時聽到這樣的請求,顧溪眠一怔,手上倒是很快幫她拉了下來,終於脫下這層毛絨絨外套的莊遲輕舒一口氣,自己奮力掙扎著往外脫,在脫到右手部分時牽扯到腕上連著的線路,莊遲在心中向心研社社長暗道一聲抱歉了,盡可能小心地將線路扯下去,看著顯示屏熄掉。
後面就輕松許多,她輕輕巧巧地從玩偶服中脫身出來,將衣服往顧溪眠的方向推了推,見顧溪眠不明就裡的樣子,就對她笑笑:“不然你穿上吧?應該多少可以擋一擋信息素……”
“啊、但是,”莊遲又指了指她身上的外套,補充道,“得先把你的外套借給我才行。”
顧溪眠怔了片刻,旋即倏地睜大了眼睛:“莊遲、你——”
“——你先聽我說。”
莊遲少有這樣強硬地打斷別人說話的時候,更別提是對著顧溪眠,但她如今卻搶在顧溪眠之前,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打算說出口:“他們不知道我在這,還以為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所以……我們如果交換一下衣服,我再出去的時候、他們短時間裡一定反應不過來的。”
“沒事的,我只是去拖延一下時間。你現在是易感期,就算是有了臨時標記也要一段時間來恢復力氣,我如果不出去的話……我們兩個就等於是在這裡乾等著被找到。這樣可不行,對吧?別擔心,我很機靈的,跑的也不慢,不會那麽容易被他們捉到……”
她絮絮地說了這許多,顧溪眠卻只是不說話,手上緊緊捉住她不肯松手。莊遲說不出心頭是個什麽滋味,隻耐心軟著聲音交代:“凌璟她們都已經在來找我們的路上了,運氣好的話我跑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碰到她們了也說不定,你先在這裡躲一躲,等覺得有力氣了再考慮往外跑。”
周身很熱,思考卻前所未有的清晰。莊遲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她不能繼續留在這裡,本能在向她發出警告,對她說她一個Alpha繼續留在這樣的顧溪眠身邊很危險,現在能維持住理智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對顧溪眠的臨時標記像是個轉移的儀式,讓顧溪眠安穩下來的同時又讓她燥熱起來,得盡早離開才行。
她知道顧溪眠一定也有所意識,而這次沒說出口的原因卻大約和之前不太一樣了。莊遲想著,對顧溪眠笑笑,又將玩偶服遞過去,顧溪眠不肯接,她就硬是塞進人家懷裡。
“……你其實心裡應該也是知道的,這是最正確的辦法,對不對?”
莊遲輕聲說,語氣很認真:“把你的校服外套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
將校服外套的領子拉高,又將自己原本扎起來的頭髮放開,莊遲刻意忽略顧溪眠的外套上如影隨形的隱約香氣,轉頭看向她。
“……好啦,別這副表情。”看起來實在太凝重了,莊遲無奈地笑起來,指了指放在旁邊的玩偶服,“你不穿的話就幫我好好保管吧,心研社下午還等著Kuma回去營業呢。但如果真遇到什麽危險、那當然還是以你為主,那個玩偶的頭還挺沉的,扔出去應該能把人砸的不輕。”
“……”
在她妥協之後,莊遲就總是笑著的,像是松了口氣一樣。顧溪眠想。明明她接下來是要去以身犯險啊,怎麽還會笑得出來呢,甚至還要來開些笨拙的玩笑、想把她也逗笑。
顧溪眠是文學系的學生,平時也自負成績優秀,如今卻沒辦法去描述清自己此時在想些什麽。她不知道是這不是易感期的副作用,她作為Omega的級別太高,莊遲對她又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的小心,臨時標記時咬的很淺,才讓她現在的心情和身體狀況一樣的古怪——心頭空落落的又滿漲漲的,想要一瞬不瞬地看著莊遲又不想要看到她這樣笑。矛盾的快要炸開。
就像是理智在說著“莊遲這樣的重要角色不會出大事的,這大概也只是一場劇情罷了”,感性上卻時時催促著她去抓住莊遲的手,然後把這個人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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