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說了件她還沒聽說過的事。莊遲一怔,看向安臣:“你今天不舒服嗎?怎麽了?生病了?”
“……”安臣移開眼,含混著說道,“……也沒有,就是一點點身體不適……”
“嗯嗯,可能是睡眠不足吧。”樓澈從旁插話,聲音無憂無慮的,“我昨天晚上喊他看看學校論壇的時候,他看起來就一副會失眠到天亮的樣子。”
……噢,所以安臣是因為看到了她在論壇的那條回復才會“身體不舒服”的嗎。
大概理清了前因後果,莊遲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對安臣說些什麽,感覺以她們兩個人現在的立場、對他說什麽都很奇怪。而安臣面上表情糾結著變來變去,隨即突然猛地站起身來,奪過開瓶器來把那瓶酒開了,唰唰倒了兩杯。
“莊遲!”他自己端起一杯,鼓著氣把另一杯遞到莊遲眼前,“我們喝一杯!”
……怎麽說呢,看起來不是能拒絕的氛圍。莊遲看看他倒的兩大杯酒,總之先躊躇著接了過來,心道還好是紅酒,安臣總不能把這大半杯一口悶吧,隨即就聽安臣以低沉的聲音開口道:“我知道你和溪眠已經在一起了,你放心,我跟溪眠從小一起長大,我現在也不會做出插手你們感情的事,這杯酒就當我敬你們!喝了這杯酒、以後我也是你的哥哥了!”
“什麽‘我也是’,我看人家顧溪眠以前也沒說把你當哥哥啊。”
樓澈在旁邊冷靜地指摘著,和莊遲心頭的困惑不謀而合,而安臣可不管那麽多,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在莊遲驚恐的目光下一臉悲壯地說道:“我幹了!你隨意!”
“——幹什麽乾!哪裡學來的酒桌陋習啊!火鍋都沒吃兩口呢你不要先喝成醉鬼攪了我們吃飯的興致!”
真是給莊遲嚇壞了,好在這次凌璟她們也及時發覺不對並製止了安臣,趕在安臣真的悶頭就要把大半杯紅酒全都灌下去之前把他的杯子搶了下來,饒是這樣,安臣也已經吞下去幾口,眼看著眼神就微妙地散了散,奧莉薇婭憂心忡忡地看著,小聲道:“……哎呀,他看來不太會喝酒……”
莊遲也看的憂心忡忡,但看看安臣還在執著地盯著她那還沒動的酒杯,又有些擔心她不喝的話等會兒這看起來醉了一半的人就要發問“你怎麽不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於是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斟酌著喝了幾口,安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嘟囔著“莊遲你還是別多喝了我覺得這酒度數還挺高的”之類的話慢慢坐下了,然後開始眼神發直地盯著火鍋看,讓他這番話顯得很有說服力。
紅酒入口很順滑,又是甜的,到了肚子裡之後才慢慢泛起些屬於酒精的燒灼感,莊遲不無忐忑地坐下來,但好歹沒像安臣那樣剛喝完就顯出異樣——她們這學生會長的酒量是不是太差了點兒。正想著,就聽到身側的顧溪眠輕聲問:“你怎麽樣?”
莊遲看過去,搖搖頭:“暫時還好……”
顧溪眠正專注地看著她,聞言就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在她空了一小半的酒杯上打了個轉,不動聲色道:“那看來你酒量比安臣好不少。”
這大概是因為安臣太弱了。也沒什麽好自豪的。莊遲想著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苦笑道:“……早知道我該先勸勸他的……”
顧溪眠輕笑一聲,以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應道:“這就……你去勸的話、恐怕會更勸不住吧。你自己給自己寫出來的情敵,不找你喝找誰喝。”
……好吧,喝就喝嘛。莊遲無奈地扁了扁嘴,一錯眼看看其他人也紛紛開始倒酒,一派祥和氣氛,她又看向顧溪眠尚空著的酒杯,笑道:“那你呢?你要喝嗎?”
“……”顧溪眠眸光動了動,再看向她時似有挑釁地微微仰起頭,“你陪我喝我就喝。”
*
最後喝醉了。
——醉了三個人。莊遲、安臣、凌璟,三個人三種醉態,醉的亂七八糟。
作為這次飯局的主角,顧溪眠也沒少被敬酒,她又私心拽著莊遲喝了不少,如今也有點微醺。好在她由於家世的原因對酒接觸的機會要比其他人多上不少,這才勉強過關。而另一位主角莊遲就沒這麽好運了,紅酒是後勁大的酒種,她一開始還好,到後半程酒勁兒就漸漸上了臉,熏得她白淨面上顯出層淡粉色,霧氣騰騰的大眼睛忽閃著,眉梢眼角都透著股軟和勁兒,顯出一點動物幼崽般的懵懵幼態來。
而莊遲顯然屬於喝醉了也不會發酒瘋的類型,此時除了坐姿沒法再保持端正而靠到座位上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乖,很安靜,只是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的,睜眼時大多數時候會盯著顧溪眠看,閉眼時就乖乖靠在座位上,像打算小小睡上一覺似的。
這就和旁邊的凌璟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那個醉鬼現在正非常自來熟地拉住人家無辜的過路服務員,口齒不清地說著“我跟你說哦,我們莊遲和顧溪眠在一起啦!很般配的一對!說起來、搞不好還是我……還有小鷹一起給她們牽的紅線呢——”之類的話,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不管是內容還是表現都會讓人覺得她在發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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