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眠垂著眼沒說話,好半晌才轉過頭來,不作聲地抬手搭上莊遲的側頸。莊遲條件反射地僵了一下,被小小瞪了一眼,顧溪眠的聲音輕輕:“抬頭,不然繃帶不好解開。”
反應過來是顧溪眠要幫她,莊遲聽話地仰起頭,眼睛卻無意識間不錯眼地盯著顧溪眠看。顧溪眠一開始還像是沒注意到的樣子,嘗試專心幫她解繃帶,解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朝她看過來,多少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別一直看著我。”
顧溪眠今天的心情果然格外難猜,本著想要好好表現原則的莊遲隻好有些遺憾地低下頭去,在頸上的繃帶被完全取下隻好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抬起眼:“現在呢?可以看你了嗎?”
有時候真不知道莊遲這人是聽話還是不聽話,說她聽話吧,總共移開眼睛都沒有兩分鍾,說她不聽話,她又知道先來問問顧溪眠的意見。顧溪眠微微抿緊了唇,繃著表情去看她,到底還是被那雙毫無遮掩的明亮眼睛看的心神不寧,咬著唇抬手去遮,捂住莊遲的眼睛就自覺找回幾分余裕,輕哼道:“又不是沒看過,要看那麽仔細幹什麽。”
被她捂住眼睛的人倒也沒有躲,而是若有所思地停下來,沉吟了半晌。
“我本來沒想那麽多,”莊遲慢慢說著,顧溪眠感受到莊遲纖長的眼睫在緩緩的眨眼間擦過自己的掌心,帶起一點難耐的癢,“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這幾天都沒有這樣和你獨處,有些想你了。”
顧溪眠手上一抖,被燙到似的收回手來,而她立刻開始後悔這個舉動,因為這樣莊遲就會看到她臉上慢慢紅起來的樣子。
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招架,顧溪眠臉上發著燙,她急於奪回對話的主導權,又硬邦邦地將話題轉開,目光先落到莊遲頸上:“你……你的腺體看起來恢復很多了,之後我們抽空去醫院看看吧,或許已經可以不用再纏繃帶了。”
“嗯。”莊遲點頭,笑道,“我都快把這些事忘了。”
意識到是因為她之前在三年前待了一個月的原因,一時間成功岔開話題的放松感還沒湧上來就被壓下去,顧溪眠回憶起那個混亂的易感期,輕聲問道:“你那時候……腺體是有感覺的嗎?”
“沒有。我只是能聞得到你的氣味而已。沒有其他影響。”莊遲說著,自己又想起件事還沒確認過,“……說起來,你在那之後的易感期怎麽樣?還是會那樣難受嗎?”
兩邊都惦記著對方的事讓顧溪眠有點想笑,她險險繃住唇角,原本是有心想逗逗莊遲的,但看到她真心擔憂的眼神就說不出口,輕歎道:“到聖布萊斯頓的這幾個月,你看我有哪個月連著請過幾天假嗎?”
莊遲一怔,旋即眼神漸漸柔和下來,顧溪眠續道:“在那之後就好很多了,抑製劑也能起到作用,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這得多謝你吧?”
在之前的交談中聽莊遲含糊地提到過,說那時的她有一些力量,她用那份力量嘗試去做了些事。顧溪眠那時心裡盡是她自己口不擇言的後悔,聽到這裡時沒有深究,如今再想起來就明白這裡一定有和她易感期相關的事。而莊遲果然也沒露出什麽困惑神色,隻無聲地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該我先說抱歉才對。”
明明三年前都道過歉了,但莊遲顯然還是覺得不夠。顧溪眠也知道莊遲的性子就是這樣,但仍然看不得莊遲這樣一直愧疚下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莊遲的臉,她有意想要莊遲不再惦記這件事,在對方向自己看來時刻意說道:“這樣的話,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答完就算這件事過去了,誰都不計較,好不好?”
她說這話的出發點是要莊遲不再愧疚,但在話說出口時又突然愣了愣,猛地意識到這似乎是個很好的機會——結束她這幾天難熬日子的機會。顧溪眠看著莊遲,她性格溫和的戀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她這幾天心情陰晴不定的原因,臉頰瑩潤柔軟,溫順地貼在她掌心,上目線很乖,在安靜地等著她問出她的問題來。
那要問什麽呢。顧溪眠想。要問什麽才能……
她是憋著壞的,看著莊遲這樣子就覺得不服氣,覺得最近總是自己在落下風,忍不住想要去欺負欺負人,於是在經過一番思考後故意挑出這麽個刁鑽問題來:“……在你的小說裡,我的官配到底是誰?”
顧溪眠現在當然知道這個人不是莊遲,說實話,那她對這個人選也就沒有興趣了。如今非要問這麽一句,也不過是想看看莊遲面上顯出點兒和她一致的心神不寧罷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莊遲在聽了這問題後怔了怔,沒有如她所願的顯出那樣的神色,而是像不知該如何答似的,為難地垂下眼去。
她這時就品出些不對勁來,皺眉道:“怎麽了,難道是這本小說其實還沒寫完嗎?還是說劇情上的事你不能跟我說?會出現什麽問題?”
莊遲搖搖頭,但仍欲言又止地躊躇著,顧溪眠仔細想過半晌,在排除過這些之後很快推出另一個會讓莊遲這樣表現的可能性:“……還是說,我沒有官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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